这一家子都是生意场和政局上磨练出来的人精,许是考虑到她的出身,没有穿得太过隆重,都是低调闲适的常服,举止亲昵,语气温和,面上带笑。
程父问她一些有关西南山区地势和产业的问题,都恰到好处地控制在她能够知晓且有话可说的范围内。
程母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询问她对于大学专业选择和未来的人生规划。
“南城大学不好考的,你家那边教育资源比较一般,能考上已经很厉害了。”
程母笑了一下,像所有母亲一样,难以控制地提到另一个人。
“我们嘉也去年也只是刚刚够上分数线。”
对上陈绵绵有些疑惑的目光,保养得当的女人又解释道,“他之前在准备出国,所以……”
程老太太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中断了这句话。
程母又笑了一下,从容又若无其事地把话题揭过去。
陈绵绵于是也笑笑,安静地听她讲别的。
其实她对这些家庭秘辛并无兴趣,只是在疑惑程嘉也是谁而已。
后来就见到了。
他是这顿饭进行到一半时进来的。
八月底,南城前一夜刚下过暴雨,不算热。
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推开门时,另一手摘下耳机,神色冷淡,只字不言。
绕过她座位往另一侧坐的时候,还能嗅到木质香与夜风凉意。
饭桌上安静片刻,无人出声。
几秒后,又迅速恢复寒暄与聊天的状态,好像那一瞬间的尴尬、无措与面面相觑,都只是陈绵绵的错觉。
短短一个照面,场面上的主角已经发生了变化。
“怎么才来?”
程父偏头问他。
程嘉也拉开椅子坐下,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敷衍道,“堵车。”
桌上又安静片刻。
连陈绵绵都可以感知到他在说胡话。
这片区域应当比较特殊,进大门时需要登记车牌,一路上连人都少见,何况车辆造成拥堵。
但一桌人谁也没拆穿,避开矛盾似的,接着换话题。
“这就是我们几年前挑选资助的小朋友,还是你在一堆资料里选中的,记得吗?”
程母揽着陈绵绵的肩膀,温声问对面的人。
程嘉也隔了几秒才有反应。
他低颈在手机屏幕上敲下几个字,似乎是发送完毕后,才缓慢地从手机屏幕上抬眼,目光晃了一圈,落在她身上。
好像刚刚才发现有个外人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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