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涂完脸手,明柳将早上蒸好的包子取出来,两个放在盘里递给吕迟,自己同枣木也拿了一个,剩下的又让枣木递给外头赶车的李立。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什么好东西放里头,少爷忍一忍,等到了下一处镇上,我借个厨房来,给你做些喜欢的。”
明柳说着将吕迟的盖着吕迟脚的被面往上拉了拉,又寻了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
吕迟捏了捏那包子,抿抿唇道,“这包子倒是这几天吃过的难得好东西了。”
这么些天里风餐露宿,尽管明柳变着法子让他开胃口,却也同吕迟习惯的差得远了。
他原本圆乎的脸显然瘦下去一些,连下巴尖都隐约显露了出来,让明柳好一阵心疼。
不过吕迟倒也不太怨,他看看窗外萧瑟的景致,然后回头带着些感叹的对明柳道,“前天在镇上,我买了一碗豆花,一个包子,和一只烧饼,统共竟才五文钱,后李立说我还是被诓骗了,这三样加起来该是三文钱。”
小少爷眼里,什么东西不是凭几钱,几两算?“文”
实在是小的可以忽略的计数单位了。
被骗了两文钱他也没有半点生气的,只对京城之外的萧条大为震惊。
枣木一口吞下半个包子,鼓着脸含糊道,“京城外头的早饭可没这么便宜,这三样加起来,少说要十文钱。”
他伸出手,五指摊平在吕迟眼前来回比了比。
“真便宜。”
吕迟还是感叹。
他又吃一口包子,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出来这一趟实在没有半点儿坏处。
前头李立同他说的那些话,过了那阵惊奇,他便觉得秦王有个十岁的儿子也没什么了。
他过来又不是要将秦王娶回家,秦王就是有十个儿子,自己也不过是打着摸一摸他屁股的主意罢了。
如今看来,这一路的的所见所闻倒是比摸屁股来的收获大不少。
可不能光记着摸人屁股了,吕迟在心里认真的告诫自己,后谨慎的将放在自己枕头边的那一箱子春宫图推得远了些。
他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视线飘向窗外,原是百无聊赖的看着,后忽然定在了远处几个上蹿下跳的小点上。
“哎,枣木,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几个人?”
吕迟抬手指了指。
枣木定睛一看,点了点头,“好像有几个大人在追小孩,哎呦喂!”
他吃惊的叫了一声,手上的包子也跟着掉在马车里,咕嘟嘟的在软毯上滚了一圈,“那小孩儿身上可都是血!”
明柳忙也挤过去,看得身上直发寒,“这怎么大白天出这样的事情,那孩子可遭不少罪。”
马车再跑,便离得更近了些,后头几个大人手上拿着的兵刃迎着阳光闪出一道寒光,而那孩子满身是血,脚步颠簸,显然是重伤难逃,也许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上。
吕迟眉头一跳,心知不好拖延,连忙让枣木告诉李立转向去救人。
李立原也见着了这景象,只不过不想牵扯,此时听了吕迟的吩咐还是犹豫,“乱世之中什么事都有,不管就不会有祸患加身。”
“那就看着人把个小孩儿砍死?”
吕迟瞪着眼睛,用力的拍了拍车壁,催促道,“快些快些,过去将那小孩儿拉到车上,他们两条腿跑不过咱们。”
李立因此没什么法子,只好转向过去。
吕迟收回自己的手,呼呼朝上面吹了两口气,刚那两下力道大了,将他的手拍的可疼。
他再看着那孩子便更加不忍心,这么拍两下都疼,给人砍几刀怎么受得了?
褚宏安喘着粗气,因为身上血液流失,渐渐的越发冷起来,他的视线模模糊糊,只能感觉身后的贼匪不断靠近,眼前似乎有一辆越来越近的马车,思绪间却已经捋不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