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才的头昏,以及视线里瞧见的那些?
皇帝惊疑不定,自己也不知道那场面是真是假了。
这本是小事,却不知道后一天怎么就传出风声去,说皇帝前一天在自个儿寝宫里发了疯症,净说些胡话。
这消息只在皇帝寝宫之外流传,半点儿没入皇帝的耳朵,也就只皇帝一人还不知道这些风言风语。
只一点,皇帝的疑心病越发的重了。
寝宫外头的内侍多加了一倍的人手,又让人将窗户上的镂花都除了,换成一整块密不透风的木板,就这般睡得还很不安稳,夜里频频起来自己查看,总觉得幽暗之中随时会伸出一只手,将他从人间拖拽进地狱里。
这一切虽然按照褚清计划中的进度在走,他却觉得自己开始渐渐失去了耐性。
后又过了两天,也不知皇帝是哪里生出的兴致,突然与几个近臣提起要亲自去边境巡查一圈。
虽然说明了了乔装成平民模样,却也给几个大臣拦住。
吕益首当其冲要挡了这事情,“陛下龙体金贵,边境之处正是不安稳的时候,您若想知晓边境清醒,派人前去查看便是。”
皇帝心里忐忑已久,如今已养成了不由自己双目所见便不信的习惯,哪里是几个臣子几句话能够打消的。
况且,皇帝的双目犹疑的看着自己身边的臣子以及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是要用这次出行试探人心的。
“不过是来回一趟罢了,有什么打紧的?”
皇帝沉声下来,将事情定了,“明日出行,你们同我随行。”
以吕益为首的几个臣子俱是只能应下,褚清站在一旁也应的和缓。
他清楚知道皇帝的计划,皇帝却恐怕不知道,自己在路途中间安排的假意行刺的刺客是褚清身边的人,到时候那行刺由假变真,追查下去却是皇帝亲自安排的事情,难免变成怎么都说不清楚的。
说不清楚的事情,自然和褚清没有什么关系。
时至第二日,众人果然乔装一番坐进了同一辆马车里,悠悠踏上了出京的行程。
众人脱下华服,穿着俱是普通,车内几人却都不说话,气氛颇为生硬。
只吕益一人还从车窗往外看,瞧见沿街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还笑说了一句,“等咱们这一趟回来,我得给阿迟带串糖葫芦回家,他喜欢吃的。”
褚清听见阿迟两个字,面上的神色缓了缓,也跟着望出窗外去,接了一句,“这外头的山楂,他会喜欢吃?”
阿迟那张嘴,若非最上等的山楂裹上细致的糖浆,哪里能入他的嘴巴。
太甜不要,太酸也不要的。
吕益笑道,“如今没那么讲究了,出去一趟我看也是很好的,将那娇气病给弄跑了些。”
说起吕迟,车里的氛围骤然松快起来,多半都是知道宰相府这个宝贝金蛋的,开口说笑两句,只余下皇帝一人还神色狐疑的在众人身上扫视,琢磨不清谁有异心。
皇帝没有多少耐性,等马车一出城,不过十余里路,道路两边便冲出两个黑衣刺客,车上除了赵丰年,俱是文官,两个刺客武艺高强,赵丰年对付一个已经吃力的很,褚清也只能上去缠斗,两个人堪堪才拖住一个刺客。
而另一个刺客直向皇帝而去,手上的兵刃锋利闪着寒光。
马车里剩下的几个臣子俱是四散逃窜,唯有吕益一人,思索一瞬后便猛然挡在了皇帝身前,只差一刻的功夫,那兵刃从他的胸骨刺穿,深红色的血液泉涌般随着那刺客抽回的剑身喷了出来。
皇帝未曾想到刺客竟是要真的动手,他猛地想到,若是没有吕益挡在自己身前,那这这柄剑不是要刺到自己身上?
他心中如同擂鼓,当下喊道,“还不退下!”
赵丰年与褚清瞧见情势如此,忙更运了十成的功夫,才勉强一起将那刺客踢倒在地,冲向皇帝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