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披通体灰色领上月白的狐裘大氅,内着一身淡青色圆领窄袖袍,腰系两指宽腰带,上有玉片点缀,左侧则挂着一枚淡红色香囊,缀了双色璎珞。
容貌一时看不清,那人走近几步,风城瞧清楚后惊艳到手上提着的篮子也坠了。
这就是话本里的神仙?风城没脾气地想。
只觉得这人容貌惊丽,看了如沐春风,觉其人似笑非笑,似愁非愁,淡云罩月般朦胧神秘难以捉摸。
“你家先生令你采雪?”
郦御只几个眨眼间便猜出风城是被段燃要求来采雪,结合自己对风城的了解,浅语道:“事必躬亲方知其中滋味。
段燃采雪采得是宁心静气,不知风小友采雪,采出的是什么?”
他声音如冽泉,会让人联想到林间寒潭。
初探感觉潭水寒冷彻骨,适应后便发现这水温凉柔和,当真去急躁、平心气。
风城看得眼睛发直,此番郦御多说了几句他才缓缓转神,心想这仙人怎么知道自己是被先生遣来采雪的,又怎么知道自己与先生姓名?没有分辨他是谁便坦白道:“我只觉得很冷很无趣。”
郦御浅笑,“段燃若知道你这般体悟怕是会拿藤条揍你。
你回去后,他若问你,你便说:虽然冷和无趣,但是有些感悟,学生说不出。
这般,他就会宽慰些,不仅不追问责怪你,还会仔细教导。”
风城鼻间一阵冷香,彻骨好闻。
在他傻愣愣的时候,郦御已经从他身旁走过,他忙转身叫人。
“那个,请问先生是什么人?”
他盯着那人逴逴背影,越发觉得这是神仙,连走路都和俗人不同。
也不知是不是风声太大他的话被吹散,那仙人并未回答。
晚上,构穗大饼沾汤吃了个够。
期间,问槐难得给人夹菜,规劝道:“你吃点好的行不行?”
在大漠里没条件,吃不上好的。
到城里了,他作弄她,让她大饼沾汤。
谁知道,这人上瘾了。
从原先的吃大饼上瘾,变成吃大饼沾汤上瘾。
一桌子好吃的好喝的,她当泔水看,出息呢?
构穗忽视掉碗里的鸡腿、肘子皮、菜心香菇,饼块沾了点褐汤,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儿地嚼着。
西方诸天哪里有这么重口味的餐饭?一下子就打开了她味觉的新世界。
看着构穗双颊鼓鼓,吃得不亦乐乎,问槐心想:我管她做什么?自己都没吃几口,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于是两人静默吃完晚饭。
月上中天,构穗一肚子不消化的面食难以入眠。
问槐住在她隔壁,烛火已经熄了,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想来已经入睡。
构穗没有点灯,打开窗户让月光照进来,落了一地银色清辉。
呼吸些新鲜空气,她觉得胃里好受多了,翻身坐在窗前小几上,面对客栈只有一棵梧桐的院落打坐参禅。
不知道坐了几柱香,一声嗙当从对面传来。
客栈的客房是一个凹形结构,三栋楼连起来,其中两楼相对,构穗住的是南面这栋。
她忽视这声响动,继续想着那些佛经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