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宁把端砚摆书桌上,其实温玹那块除了碎了一角,不影响使用,甚至不注意看,连美观都不影响,温玹到现在都没朝她难,估计是没现。
小丫鬟眸光从屋子扫过去,有些担心,“这屋子里的东西都价值不菲,一个端砚就够咱们赔得了,要是再不小心摔点别的,咱们都赔不起。”
小丫鬟觉得自家姑娘适合住下等学舍,里面的床和桌子都不值钱,损坏了赔起来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季清宁要去看赵垣,刚出门就碰到温玹过来,季清宁道,“昨天不小心将你的砚台打碎了一角,赔你一块新的,放书桌上了。”
说完,季清宁抬脚走人。
云阳侯世子站在温玹身后,笑道,“温兄的砚台是上等端砚,他一个七品小官之子哪赔得起啊。”
“人家爹是三品官了,”
肃宁伯世子提醒道。
“……三品官靠俸禄用得起端砚?”
云阳侯世子笑道。
靠俸禄那肯定是用不起的。
温玹进屋,直接坐下喝茶,云阳侯世子好奇往书桌瞥了一眼,他是准备坐下的,这一眼瞥的他弯了一半的身子还直了起来。
他走到书桌前,惊诧道,“还真赔了块端砚。”
肃宁伯世子正剥荔枝呢,闻言道,“怎么可能?”
他记得他爹提起过太平镇。
十几年前的太平镇可一点都不太平。
山匪横行。
朝廷派了好几位县官去,要么横死于路上,要么被山匪所杀,死了三个县官后,朝廷都找不到敢去太平县赴任的官员。
后来朝廷就想在太平县找个有威望的乡绅任职,季老爷在太平镇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季老夫人病入膏肓,大夫说需要一两血肉入药,季老爷二话不说就割了一块,孝悌之名天下闻,举孝廉入仕。
他任职当天,山匪下山,在太平县府衙前叫嚣,气焰嚣张的连匾额都踩碎了。
就在大家都替季怀山捏一把冷汗的时候,他从府衙出来了,一身官服,浩然之气威震四方。
山匪骑在马背上,叫季怀山下跪磕头,就让他稳稳当当的把这县官做下去。
季怀山什么话都没说,他身边跟着的一断臂男子上前,把叫嚣的山匪从马背上掀翻,一个人一只手就把前来挑衅的十几名山匪给干趴下了。
那十几名山匪被吊在城门上,当时是又解气又让太平镇上下惶惶不安。
解气的是被山匪欺压这么多年,也有山匪栽跟头的时候,不安则是怕惹来山匪更疯狂的报复。
不过报复没有来,因为当天夜里,断臂男子一人就杀进了山匪窝,把山匪一锅端了。
从此太平县县如其名,太平无事。
能平一方匪祸,安一隅百姓,绝对是个清廉好官啊,而七品小官的俸禄一年不吃不喝也买不了半块端砚好么。
肃宁伯世子觉得云阳侯世子肯定是逗他的,走过去一看,一眼就看出云阳侯世子手里的是块端砚了,不敢置信道,“还真是块端砚。”
多看两眼,肃宁伯世子扭眉了,“这端砚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云阳侯世子憋笑,“当然眼熟了,你去年送给你爹的和这块端砚一模一样。”
“我记得那掌柜的卖给你时,还说这图案的端砚世上只这一块,所以比别的要贵上一百两,当时晋临侯世子问了一句,你怕他和你抢,掏钱掏的比谁都快。”
肃宁伯世子脸绿了,“那老板敢匡我?看我不去砸了他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