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到她这般回答,竟好似有家回不得一般。
姜桃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就和他说:“我吧,命不太好,不过是术士说的,不是我自己说的。
前不久爹娘因为意外去世了,我又正好生了一场大病,家人觉得我留在家里不大吉利,就把我送到这庙里等……祈福。”
她本不想给姜家人美化什么,但转念想到了姜杨和姜霖两个。
尤其是姜杨,他是读书人,虽然现在没有功名在身,但将来还是要有走科举这条路子的,名声很是要紧。
为了两个弟弟,她得投鼠忌器,不能把话说得太过难听。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听不懂的也是傻子了。
沈时恩着实是没想到其中原委居然会是这般。
这少女虽然稍显病弱,但绝对没有病到那么严重、不能医治的地步,退一万步说,真要是病重了,她这个年纪,只要照顾得当,总归是有一线生机的,怎么就会在年头上被家人给送到这庙里等死?
亏他还萌生了要护她不见黑暗的念头,原来她本是就从黑暗中孤身走来。
这让沈时恩更不敢小看她了,这样的境况还能这般乐观,若是易地而处,沈时恩自问自己也未必能比得上她。
姜桃做过两辈子的重病之人,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别人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同情。
虽然沈时恩眼下只是凝眉思考,还未展现同情,但姜桃还是立刻补充道:“其实我觉得也挺好的,家里人多口杂,我也休息得不好。
这里虽然冷清了一些,但是我看过许多书,会分辨草药和野菜,运气也好,还能抓到麻雀、野鸡之类的东西。
昨儿个我大弟还来了一趟,送来了这样多的东西,就更是不用发愁了。
你看我现在吃的好睡得好,心情也好,再养个几日,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了。”
看着她紧紧盯着自己,一副生怕自己不相信的模样,沈时恩便点头道:“姑娘很有本事。”
看他不似说假话,姜桃这才笑起来,挺了挺胸道:“那可不是嘛!”
沈时恩配合地笑着点头,或许是被她的乐观影响,方才心头突然萌生的心灰意懒之感,也已完全消退。
正说着话,外间山头传来一个少年清朗的喊声,依稀是在喊‘二哥’。
沈时恩听了便立刻起身,道:“应该是我弟弟寻来了。”
说着话,他去外头相迎,未几便和一个身形高挑的英俊少年一道回来了。
那少年看着和姜桃差不多年岁,虽然衣着与沈时恩差不多——都是一身略显破旧的短褐,但生的不同于沈时恩的硬朗,而是偏向于精致俊美的长相,只有眉眼有几分相似。
姜桃见了,难免心想道这家人真的太会长了,一个两个的,稍微打扮一下绝对不输现代明星。
少年不仅长相和沈时恩完全不同,性格也是天差地别,进了庙里他就连珠炮一般道:“二哥,你可吓死我了。
昨儿个夜里还下了大雪,我怕你遭遇不测,一晚上都愁的没睡觉。
你也是,就算是要养伤也该和我待在一处,怎么好一个人在外头过夜?你说你要是万一出点事,我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表姐?回头我老子知道了,肯定也得伺候我一顿板子……”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破庙里还有一个姜桃,猛地止住了话头,脸上的神情从焦急担忧,转变为了震惊、难以置信,一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样子,眨眼间又冷静下来,嘴角噙笑,换上了一副‘我懂了我懂了’的意味深长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