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京城定过亲,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好的好的。
姜桃仍旧脑内思绪纷飞,到了这会儿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但是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怎么恩公又扯到这些上头了,她哪里来的资格介意啊?她终于抬起了头,呆呆地看着他。
沈时恩也有些紧张地等着她的反应,见她只望着自己不说话,他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我和那位姑娘只有过一面之缘,连她的闺名都不知晓。
虽然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我对她心中有愧。”
提到旧事,想到了那打过一个照面的未婚妻,更想到了从前京城的那些事,沈时恩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
他们沈氏族人,自问一生俯仰无愧天地,家里被扣上的谋逆罪名更是无稽之谈,但唯独对不起的,就是他那个只见了一面的未婚妻子。
那时说亲的时候,他不过十的年纪,日常都混迹在军营里,却冷不丁地被长姐一道凤令捉回了京城,非要给他定下一门亲事。
他本是不愿意的,说兄长还未成亲呢,哪里就急着给他成家了。
他长姐就说就是因为兄长早些年也说不急不急的,一直耽误到了二十出头,好人家的姑娘都被别人相走了。
他身为家里的幺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沈时恩腹诽兄长那样的样貌品性,哪里就会说不上亲?不过就是兄长年纪大了,主意也大了,敢不听长姐的话了,哪里像他,因为母亲生他的时候没了,打小就是长姐带大的,才不敢违逆长姐的意思。
没几天他长姐就给她安排了一次相看。
倒也不像这次那样这么光明正大,而是借着他们姨母——也就是安国公夫人的名义,在湖边的画舫上办了一场春日宴。
他则和长姐在旁边搭乘一条轻舟隔地远远地看。
沈时恩还记得那日春光大好,太阳暖融融地照着人,连岸边的积雪都薄了几分。
他躺在甲板上晒太阳,远远地看着那些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姿态端方的贵女,觉得无趣极了。
她长姐看他懒懒的,气得拿扇子敲他的脑壳。
他正配合地哎哎叫痛,长姐却忽然停了手,眼睛发亮地看着岸边道:“哎!
岸边那不是苏大家!”
沈时恩哪里认得什么苏大家,但是他长姐身边的婢子却也是认得的,跟着欢快地叫起来:“娘娘好眼力,那确实是苏大家!”
随后他长姐就让人把船划着靠向岸边。
小船靠岸之后,沈时恩才看清了他长姐所说的苏大家——一个样貌普通的自梳妇人,身边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后头还立着一个俏生生的裹着厚重银鼠皮披风的少女。
那少女的模样看着倒也像精心打扮过的,身着桃花云雾烟罗衫,头戴八宝攥珠飞燕钗,嫩如春葱的一双手里捧着一个鎏金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
而比她的打扮更惹眼的,便是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站在雪地边上被阳光一照,恍惚不似这世间人一般。
“苏大家,真是你!
我已仰慕你许久了!”
他长姐见到仰慕之人,难得地连仪态都不顾了,自己提着裙摆便下了小船。
冷不丁面前来了一堆人,那苏大家和丫鬟都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倒是她们生身后那少女,半点儿都没有吓到,还好奇地探出半张脸来看热闹。
她的视线正好和沈时恩碰上,她竟也不躲,还对他笑了笑。
着实胆大,沈时恩不禁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