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初以前从未同阿寒讲过话,但她却认出了这是阿寒。
云子义的相好寒娘子,邛崃派中几乎人尽皆知。
然而云子风说过,这寒娘子早就横死灌县街头,她眼前这人又是人是鬼?陈若初不知晓,也不愿去想。
她近乎麻木地点头,从生死之间走过一遭,阿寒是鬼魅又怎样?
“你为何要救我?”
她轻声问。
阿寒想了一下,苦笑道:“侬非是救你,侬是救自己。”
她只说这一句话,又抬起笛子吹起来。
笛声轻盈,似要随着晨风漂浮起来,让陈若初心中郁积的痛楚稍有舒缓。
她咬着嘴唇,费力站起来,扯掉身上那件红衣,慢慢地往庙外走去。
阿寒没有送她,却一直在吹着笛。
陈若初总觉得阿寒在曲中蕴了什么想要传达她,她却无心去追寻。
陈若初摸到竹林,旁边有溪水潺潺流过。
她走到水边,撩起溪水洗去脸上的尘土和血污。
想起昨晚陈炽曾迷乱地吻她,又厌恶地洗了好几遍。
她扶着路旁竹子,举步维艰。
她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卧龙镇,也不知道会不会逢上陈炽。
但她只能按照阿寒指的路慢慢地走。
太阳越升越高,陈若初又累又饿,一步都走不动了,坐倒倚着一棵树干直喘气。
似梦似醒,她听到了有人在喊:“若初娘子,你在何处?听到了就吱一声!”
“我……我在这里……”
陈若初想喊,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就哑了。
陈若初却听到了那人说:“本公子听到了陈若初的声音,就在这附近,好好找找!”
然后陈若初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晕了过去。
仅有的意识是有人焦急地唤她:“若初……”
若初……若初……
在梦中,师叔常常这样唤她;然而陈炽也是这样唤她的,两个人一遍一遍地唤她,她在梦中拼命地跑着,躲避着呼唤她的声音。
分不清是美梦还是噩梦,甜蜜而血腥。
陈若初紧蹙着眉头,怎样都不愿醒来。
云海清和凌苏卢将昏迷的陈若初带回邛崃派后,陈若合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师妹没事,她爱的人也没有事。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