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拼命割着绑住手脚的绳索,浴缸里冰冷的水不停晃荡。
时间一点点过去,水面越来越高。
他使劲仰着脖子,扭曲的身体姿势十分怪异,分外难受。
那些水已经快要漫到嘴唇了。
再不挣脱,江城今天就真得栽在这里。
“艹,抽筋了!”
绑在手上的绳子尚未被挣脱,江城的捏着刀片的手臂突然开始痉挛。
他牙关紧咬,抽筋的痛苦驱散了几分冰冷麻木。
继续!
几分钟后,冰冷的水面已经漫到了嘴唇。
那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窒息感笼罩着他全身,整个肺部像是被人用力攥着,难受至极。
江城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只剩丝缕的绳索挣断。
“啪!”
冰冷紫的双手搭在浴缸上,他手腕满上是深深的勒痕,随即用力翻身。
此时他浑身没多少力气,整个人距离升天也就差半口气。
“砰!”
江城从浴缸内翻滚到地上,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眼前一片昏暗,止不住眩晕。
一身湿漉漉的,冰冷的衣衫打湿了僵硬地砖。
他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胸膛起伏。
活着的秘诀就是——保持呼吸,不要断气。
……
十二月的瓦力城很冷。
凌晨五点。
城市上空的灯光苍白得像是垂死的病人,路旁湿滑的钢铁管道上爬满暗红锈迹,也可能是凝固的鲜血,腐烂与死亡的气息在黑暗的街角蔓延,喧嚣与孤独纠缠出难以言喻的压抑。
这个世界总是雨天,冰冷粘粘的雨水贴在道路上,映出惨白的路旁灯光。
江城擦干身体,换了身衣裳,离开自己被绑的那家小旅店,缓缓行走在归家的路灯下。
“浴缸……用这种手法,可以通过死亡时间来制造不在场证明,他过一段时间再来解开我尸体上的绳子,即使身上有勒痕也说明不了什么,那些治安机器人很蠢……”
“动手的是刘易,他为什么要杀我?”
多数情况下,杀人总得有个理由。
江城边走边思索。
浴缸前举着手电筒的那人是他的对门邻居刘易,是个在精神病院工作的医生。
江城的父母在二十年前搬到瓦力城东城区的旧区,那之后就跟刘易成为了邻居,双方常有往来,逢年过节还会邀约打麻将。
三年前江城父母失踪,双方的往来就少了些,毕竟年轻人和中年人也没什么可聊的。
后来江城的大姐和二哥相继失踪。
江城父母都是孤儿,没有别的亲戚,从此家里就只剩江城和他养在医院的弟弟。
今年江城十八岁,刚上大一。
“刘易这人一直表现很和善,以前跟我父母的关系很好……”
江城皱眉深思。
他一般不轻易相信人,这次确实是大意了,毕竟这么多年的邻居关系。
昨天晚上,刘易敲门,一如既往笑着表示他家里电视又出问题了,请江城帮忙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