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手机,看了时间,此刻已是午夜两点过了,我睡了五六个钟头了,难道我真是做了一个梦?
我摸了摸仍然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确定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翻身下床来,去卫生间撒了一泡尿,这时,听到外面过道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缓慢而低沉,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听这脚步声,能感觉到走路的人非常吃力,举步维艰,伴着脚步声,似乎还有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从左到右,移动得很慢。
刚开始听到这阵脚步声时我正在卫生间里,一泡尿撒的正欢,突然头顶的电灯倏地灭了,吓了我一跳,还好,紧接着闪了两闪,又恢复如初,亮了,明显是电压不稳造成的。
这时便听到脚步声了,我心想,这么大晚上的,是谁还在外面走来走去的?听声音也不像是巡查的医生,卫生间的一道小小的窗户正对着外面走道,我惦着脚尖从窗户里望出去,只看到昏黄的路灯。
当时也没在意,毕竟有些病人时间躺得长了,是要出来走走的,还有那些住普通病房的病人,里面没有卫生间,上厕所得去公用厕所,八成是哪个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去厕所也不一定。
于是我又回到床边,替胡丽掖了掖被子,遂又上床去,本想倒头好好睡一觉,谁不想这次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袋里空空如也,说不上烦闷也说不上兴奋,反正就是无所事事的样子,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耳朵里总听到外面走道上的脚步声,好一会儿了,好像还在原地,让我纳闷不已。
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重新翻身下床来,穿了鞋子,走到门边,打开了病房门,就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袄、带着毛领帽子的老人正伫立在我门口,听到我的开门声,他转眼望着我,一双眼睛深深的凹了进去,眼珠子浑浊不清,掉光牙齿的嘴巴干瘪,像一个古怪的洞穴。
我本能地打了一个寒噤,注意到老人拄了一根黑黝黝的拐杖,双腿摇摇晃晃,不停的颤抖,几乎立足不稳。
我本想关门回来,不愿意招惹是非,但看到老人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便又心软了,真是于心不忍。
于是,我冒昧的问:“大爷,你?……”
老人望了望我,缓缓地迈开脚步,拐棍拄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清脆的踢踢踏踏的声音,正是我在屋里听到的那种脚步声。
老人果然走得很吃力,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瘫倒在地。
我顿时动了恻隐之心,这么大把岁数的老人了,而且看样子是重病在身,半夜起来上厕所,怎么也没有一个人搀扶照顾呢?他的家属呢?我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都是最近新闻上曝光的什么公务员咬伤父亲、学生锤杀母亲、男子乱刀砍死生父之类的,这社会真的是糟透了,人的良心都去哪里了,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不孝之子,想想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现在的人哪,在名利面前连爹妈都不认,跟畜生还有什么区别,不对,应该是连畜生都不如,如果老天真有眼,雷公怎么不把这么多的逆子逆孙劈死。
看着眼前这个举步维艰的老人,我的内心感到无限的悲哀,想想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一生时间就是为儿为女、奔波操劳,可是老来却落得如此孤苦伶仃,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个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彻底反映了这个时代的悲哀,我们做人的悲哀。
了。
“大爷!
!”
我一连喊了两声,老人缓缓的回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干瘪的嘴巴咧开,在冲我笑呢。
或许,在这个冷清的午夜,在这个孤单的午夜,在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午夜,我的一声问候给他带来了无限的温暖和欣慰。
此时,兹兹几声电力声响,路灯又闪烁起来,忽明忽暗的,一股冷气从过道里弥漫开来。
这是怎么搞的,马上就年底了,电压还这么不稳,看来我市的电力设施还有待加强和改进呀。
“大爷,你住哪间病房呀?我扶你过去!”
我实在不忍心一个年迈体衰的老人在冰冷严寒的午夜,一个人举步维艰,于是我拉上门,走上前去,一边说一边搀扶起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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