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
对方语出突然,云衍怀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当中一愣,半晌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却是眯起眼睛低低的笑了一下,嗓音沉实,说,“有什么好问的。
你那般聪慧,定是早已料到有鱼死网破的一天。
是我太大意,那日游船归来后秋水便神色有异,现在想来,必定是那日的暧昧情形传到了父亲耳里,是故阿棠他们才会早早离去,秋水也……”
“想要的,要自己追到才好。”
薄佻白拨弄琴弦的指尖微微一顿,抬眸看过来,视线有些清冷,“不然得到了,也会有种被人施舍的感觉,不是吗?”
他语调平缓,却是字字珠玑。
云衍怀无从躲避的被戳中心事,嘴角漾开个苦笑:“是,从那一日秋水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阿棠与他必定是有过些什么,或者仅仅是与什么相似也未可知。
但我不能冒任何失去他的危险,我要用自己的手段来赢得他,而不是靠挑拨离间和杯弓蛇影。
如你般谨慎的确不是坏事,但是玉缺,我终归不是你,做不到那样心如止水……”
是,他曾有过无数种怀疑和猜测,因为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虞秋水的出现以及他过于完美的存在都令自己迷惑。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因为这个人本身就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般,他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一毫是令自己可以抗拒的,那种完美的契合度,简直可以抵达灵魂。
他享受诱惑,享受真爱降临的快感,但却不曾盲了双眼,看不清楚现实的点拨。
虞秋水与隅家兄妹之间,似乎隔着一层什么关系,时近时远,朦胧的,却又透着一股凉意。
犹记得最初相见的时刻,权思之他们三人同时抬眸,看到池塘边因脚滑而跌进薄佻白怀中的少年,那么慢的抬起一张脸,一瞬间的电视火光,他觉得灵魂深处像被一双手温柔抚摸到颤栗,那是春暖花开的意味。
但是,但是。
但是权思之眼中的讶异,隅枕书那一秒的凛冽都不曾逃过他双眼,甚至于后来隅枕棠和隅枕雪,前者在看到虞秋水时那一副陷入痛爱里纠缠不休的痴情,以及后者瞬间雪白手脚冰凉的惊恐……
为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多么相似的一张脸,才会让这世界瞬间浓缩成一团?!
马车渐渐驶向出城。
靠着软榻上的玉枕,云衍怀忽然问道:“这是去哪里?”
“淮南。”
薄佻白道,语气淡然。
回眸瞥见表兄有些怔愣的脸,嘴角方漫上一丝浅笑,“淮南凤阳,虞家故里。”
“去凤阳得过隅庭吧……”
声线莫名有些凉意。
“先到薄苑,今早娉婷来的消息,佻溪又发病了。”
话音沉冷,云衍怀早就知道,旁边坐着的男人似乎只有在处理薄佻溪的事情时,才会流露出一些情绪,其余时间漠然多过一切。
“……那些大夫还是无能为力?”
云衍怀叹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年病弱的轮廓,笑容苍白的令人心疼。
没有回应。
云衍怀投以目光,却发现对方垂着眼睑,已然是睡去了。
轻轻地,在肺腑里酝酿了一圈,终成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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