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敢爬起身,长身而立。
身披雪貂大氅的景王安坐上位,端着一盅补品吸溜的甚响。
刘魏之早饭都没用就跑来请安,肚中这会儿早已空鸣,见被一圈雪白貂毛簇拥着的景王,宛若贵妇一般雍容华贵,心下不免暗嗤一声“再好的皮囊也不过是空有其表”
修长十指轻轻叩响桌面,景王略显不耐的唤回走神庸官。
刘魏之忙收回视线,垂目将近日来的灾情禀报给王爷。
早就听闻靖州境内灾情严峻,可眼见为实,一路行来早已被各地惨况震撼的频频皱眉,若非心急如焚,又岂会纵容属下在城内跑马?
细细将靖州境内灾情统计一遍,又问询可有解决方案。
刘魏之将陈青贡献的计策完善一番道与王爷定夺,只见刚还眉头紧蹙的人这会儿挑眉弯唇,一脸玩味的戏谑道“哦?原来你也不是真傻啊?”
刘魏之如鲠在喉,勉力吞下欲出口的呵斥,心里暗暗警告自己,这是景王,他是王爷……
夏景玉嘴角越咧越大,最终无趣的收敛唇角,暗自嘀咕“无趣……”
这句仿若耳语般的低喃,被耳尖的刘魏之捕获,抽着额角咬牙强忍,吃一堑长一智,他要是还傻到白白供人取乐,那才是真傻呢……
“即如此,便不需顾忌,只要放出风去,说是本王驾临恳请全城百姓共御灾荒,若城里富户慷慨解囊,本王定当择日宴请……”
夏景玉施舍一般的命令不待说完,高高在上的姿态就惹的刘魏之频频皱眉。
即便他是王爷,这般做派也只会引来趋炎附势的小人,大户人家自是不屑这般恩宠,又岂会白白捐出家产,只为在王爷面前露上一面?卸磨杀驴可不只是皇家惯用伎俩,大户人家更是心思剔透,通晓此法的用处,这会遮掩还来不及,哪会傻到将家底摆在王爷眼前?
“此法不妥,景王贵为王爷,不可自降身份与庶民同席。
依下官看来,只需借用王爷于封地安歇即可……”
刘魏之将话术三思片刻,方才斟酌着开口劝道。
夏景玉轻触额角,歪着头颅一脸无奈的叹道“罢了,看在你心系灾民的份上,失职之罪就免了,就按你说的去办,三日后本王要看到五十万两赈灾银子”
五十万两?亏他敢说的出口!
这不知人间疾苦的王爷花银子定是用万计量,朝廷为一州拨款也不过给个二三十万两,景王一出口便讨要五十万两,城里富户即便肯捐,也不会平白捐出这许多银子。
家里银子多的,又不惜捐赠讨赏的大抵都是商贾之辈,士农工商,若让末等贱民登堂入室岂不有损王爷威名?即便事出有因,乃为权宜之计,邀贱民共商也是下下策,到最后免不得要怪罪他办事不利,净为王爷引荐商贾之流。
刘魏之一想到日后靖州城内,人人皆道景王不惜自降身份同贱民筹银,冷汗便一滴滴顺着额角滑落。
可除了富户,他上哪去筹这么大笔银子?
眼见小顽固被难为的冷汗直冒,景王心情大好的微勾唇角,名声早就于他弃之敝履,这家伙竟然还谨守本分顾忌虚名,当真可谓是对大夏鞠躬尽瘁也。
难为忠臣还这般没心没肺,夏景玉当得起顽劣一词。
刘魏之明知此事已定,自得沉声领命,自去烦恼筹措。
与其同这顽劣王爷讲理,还不如私下寻求解决之道,烦恼也好过同这家伙辩解,吵到最后除了无理取闹,也只会落得没用的下场。
陈青连夜赶回青平县,刚一入城,便接到何知县的最新动态。
“何知县将廖记家产没收了?”
陈青边走边急急同梁子贤商讨。
“正是,在廖记存过银两的人家大抵都敢怒不敢言,整日徘徊在衙门口探问消息”
梁子贤更担心陈青此去可有建树。
得知刘大人肯出面回信,自是惊喜连连,只要能拖到年后,京里那支定能抽出人手替子俊开脱。
陈青回到老宅,先是洗去一身疲累,才匆匆吞了几口饭赶去求人探监。
狱卒带着陈青私下会面当差牢头,塞了重银才得以一路畅行。
越往里走,空气越浑浊,尿骚味与腐烂发霉的气味融合,又岂是恶臭可以形容?陈青皱眉轻掩口鼻,若非深入牢房,又怎会通晓牢狱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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