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和怿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拢于袖袍中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紧那几片布:“我能恳求你吗?”
终归是放不下。
“陪我走到最后吧。
我也许不会长大成人了。”
她的手正要抚上轮椅把手,却于半空滞留几秒,才重新带着巨大的勇气和力量,再度掌握轮椅的方向,将它推离河岸,送出森林。
方小忻到底还是知道了。
三娘早在聘请我时,就跟我说过,他这病是绝症,治不了。
他总会死的。
他总是要死的。
现在,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被藏在叶尖的泪,一滴滴顺着叶茎滚入她的视野。
她终于无法忽略自己哭了的事实。
连带着害死先生的愧疚,蛮洛儿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就在小河森林与儿街的边界上,就在轮椅和方和怿的影子下。
那双被泥土刻印的手耷拉在两腿边上。
还差一场雨,她便能铅华洗尽,珠玑不御了。
没有答案,风雨自成一说。
那夜恰是一场大雨,电闪雷鸣,快把儿街几十年积攒的好脾气全兑作愤怒!
街头巷尾被一股阴霾笼罩,沙石搅和雨泥,一路暗沉。
连榕树也是黑色的。
就在这般憋闷的夜,蛮洛儿提一盏被打湿的灯笼,走上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