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又道:“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至急之事,要先让将军知道。”
“讲!”
陈玄礼双目不移。
“我也是蚍蜉。”
说完这一句,张小敬猝然出手,用那根吃剩下的羊腿骨砸中陈玄礼手中短弩。
这边弩口一低,那边萧规立刻掉转方向,对着陈玄礼就是一箭,射穿了他的肩头。
张小敬下脚一钩,顺势将其绊倒,抬手接住萧规刚抛过来的匕首,对准陈玄礼的咽喉。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两人配合得亲密无间,就像已演练过千百次似的。
张小敬骑在陈玄礼身上,匕首虚虚一划,对周围士兵喝道:“把武器放下,否则陈将军就会死!”
对此惊变,那些龙武军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陈玄礼抬头猛喝:“击质勿疑!”
张小敬挥掌切中他的脖颈,直接将其切昏过去。
士兵们群龙无首,只得纷纷扔下弩机。
有几个蚍蜉迅速冲了过去,把这些士兵也捆缚起来,扔到一边。
宾客那边一阵骚动,陈玄礼刚才冲上七层,他们本来觉得有点指望。
可是被这个意外的家伙搅乱,瞬间就逆转了局势。
有人听见他自称靖安都尉,原来还是个内鬼,甚至忍不住骂出声来。
蚍蜉们立刻动手,把这个骚动弹压下去。
张小敬对那些骚动置若罔闻,他直起身来,把视线投向御席。
萧规抓着天子的臂膀,欣慰地朝这边喊道:“大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我来晚了。”
他简短地说道。
“来,来,你还没觐见过天子吧?”
萧规大笑道,把天子朝前面拽了拽,像是拽一条狗,这引起后者一阵不满的低哼。
萧规冷笑一声:“陛下,微臣与您身份之别不啻霄壤,不过你我尚有一点相同——我们都只有一条命。”
天子没奈何,只得勉强向前挪了一步。
张小敬仰起头来,缓缓地朝着他和天子走去。
上一次他离开萧规,是借口去抓毛顺。
现在毛顺、鱼肠和两名护卫都死了,萧规并不知道他在灯楼里几乎坏了蚍蜉的大事,仍旧以为他是自己人。
所以,若要破开这一局,张小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伪装成蚍蜉,为此他不惜袭击陈玄礼。
只要不让萧规起疑心,伺机接近,将其制伏,其他蚍蜉也就不是威胁了。
这个举动最大的风险是,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天大误会,再也无法翻身,可他没别的办法。
张小敬一级一级朝上走去,距离御席越来越近。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天子,那是一个六十岁的微胖老者,剑眉宽鼻,尖颌垂耳,看他的面相,年轻时一定英气逼人。
御宇天下三十多年,让他自然生出一股威严气度,即使此时被萧规挟持,仍不失人君之威。
那一双略有浑浊的眼里,并没有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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