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崔器的报告也传了回去。
大殿之内,文书交错,气氛霎时紧张到让人窒息。
“崔器和张小敬干什么吃的!
这都能让他们逃掉!”
李泌把清静拂尘丢到一边,迅速走到沙盘前。
靖安司中各部主事也都聚拢过来,十几双眼睛一起死死盯着。
檀棋把象征狼卫的黑俑搁到永安通规,人头向北,这样局势一目了然。
李泌从檀棋手里抢过月杆,在精致的黏土沙盘上划了一条深深的线,口气斩钉截铁:“必须在光德怀远以南截住他们,这是绝不能逾越的死线!”
这个路口以北,皆是京城要地。
北边光德坊,乃是靖安司的总司驻地,还是京兆府的衙署,再往北则是西市、延寿坊等繁华之地,还有皇城。
若要让人把乱子闹过这里,李泌这个靖安司丞也不必干了。
一名主事道:“从永安通规到光德怀远,只有四里远近,得尽快设卡阻拦。”
另一名主事反驳道:“这附近是观灯最盛之处,现在设卡,只会徒增混乱——你忘了贺监怎么叮嘱的?”
第一位主事道:“等到猛火雷一炸,糜烂数十坊,难道就不混乱了吗?”
第三位主事提醒道:“别忘了,王节度的女儿还在他们手里呢!”
李泌听着这些人争论不休,觉得心烦意乱。
他默念道家清净诀,先把心定下,然后把手一挥:“先把卫队调去附近所有路口,但不要明里设卡。”
这个命令暧昧不清,因为李泌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通传抄录下命令,朝外走去,冷不防李泌在背后一声断喝:“用跑的!”
吓得他差点摔倒,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强大的压力之下,李泌也顾不得淡泊心性镇之以静。
这时徐宾凑过来,还是那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李司丞……哎哎……”
“讲!”
说完以后,李泌看到是徐宾,态度稍微和蔼了点。
这位主事刚刚立了一个大功,识破了突厥人运入石脂的伎俩。
徐宾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方才说道:“如今事态危如累卵,司丞何不考虑假节望楼给张都尉?”
李泌一听这四个字,双目霎时绽出两道利芒,徐宾双肩哆嗦了一下子,可终究硬顶着没把头垂下去。
假者,借也;节者,权也。
“假节”
本是汉晋之时天子授权给臣子的说法,靖安司用此古称,意义却有不同。
“假节望楼”
,是指所有望楼不再向靖安司总司通报,转而听假节者的安排。
徐宾这个建议,等于是让张小敬来接管整个靖安司,成为第二个中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泌冷冷道。
这个人刚立了个小功,就狂妄到了这地步。
徐宾鼓起勇气道:“望楼传至总司,总司再传至张都尉,周转时间太长。
我们能等,突厥人可不能等。
事急从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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