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接天地,不传六耳,尽可畅所欲言,没有泄露之虞。”
说到这里,伊斯深施一礼:“贤伉俪既然想与大德相认,自然是来做一场告解喽?”
“这是自然。”
伊斯摆了个请的手势:“那请贤伉俪在告解室中稍坐片刻,我这就叫他来。”
告解室并不大,是个和马车车厢差不多大小的屋子。
两人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欣赏内壁纹饰,只听“砰”
的一声,房门居然被关上了,屋子里霎时一片漆黑。
张小敬急忙伸手去推,却听到锁头铿锵,伊斯竟在外头把它牢牢锁住了。
张小敬奋力推了几下,门板咣咣作响。
这时壁上那小窗“唰”
地被拉开,一缕光线投进来。
伊斯的声音从外头传入,还是那么温和从容:“两位不妨就此忏悔一下罪行吧。”
张小敬怒道:“你们这些妖僧!
我夫妻诚心慕道,怎么敢囚禁我们!”
一只宝石般的碧瞳在小窗前闪过,带着浓浓的嘲讽:“目不相接,肩不两并,我看你们既不是夫妻,也从不慕道,只怕是哪里来的冒名贼子,窃窥我寺,图谋不轨吧——这点毫末小技,休想蒙混过我伊斯的双眼。”
说完他把小窗重新拉上,整个告解室彻底陷入黑暗。
徐宾站在靖安司的殿前,看着依然忙碌的人群,心情如同在乐游原跑马一样起伏不定。
李泌此时站在沙盘前,和其他几名主事轻声交谈,面上不见任何异色。
可他在墙角交代徐宾的话,言犹在耳:“内奸一时不除,靖安司一时不安。
但司中没有第三个人可被彻底信任,只能由你本人亲自调查。”
徐宾实在没想到,靖安司里头,居然出了内鬼!
靖安司的人员都是从各部各署抽调来的,构成很复杂,但每个人的注色经历都是贺监与李泌亲自看过的。
徐宾不敢相信,那些草原蛮子哪儿来的本事,可以渗透层层审查,侵蚀到内部。
要是出自李相的指使,那就更可怕了。
要说可疑,最可疑的是檀棋。
她是汉胡混血,母亲是小勃律人,鼻梁高耸,瞳孔还是淡淡的琥珀色。
好在檀棋是李泌的家生婢,从小在李家长大,没人会蠢到去怀疑她。
可别人就未必会有这样的待遇了。
大唐从来不以血统分尊卑,非中原出身的文武官员多的是。
靖安司的属吏里,胡人数量不少,汉胡比例约为五一。
若此时传出有内奸的消息,只怕胡吏人人自危,这种宽松氛围只怕将不复存在。
徐宾大概能理解,李司丞为何只能在墙下对自己说了。
没有帮手,不能商量,不能公开,但必须要尽快把内奸挖出来。
这可真是给徐宾出了一道苛刻的难题。
想到这里,徐宾苦恼地叹了口气,背着手在大殿里走动,不时偏过头去,观察大殿上的每一个人。
偏偏他的视力不好,不自觉地会尽量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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