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敬大叫一声,扑过去把麻格儿一脚砸下车去,可这一切已经太晚了。
桶口迅速冒出硫黄味道,轻烟袅袅。
本来像蚂蚁一样攀上来的士兵,又吓得纷纷潮水般退开。
高台上的李泌沮丧地闭上眼睛,终究还是不成吗?
“公子,快看!”
檀棋惊道。
李泌“唰”
地又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失态地朝前走了两步,差点从高台上掉下去。
只见张小敬跳到车夫的位子上,抽打辕马,还向前方士兵拼命做手势让开,向北驶去。
“张都尉这是何意?”
靖安司的一个主事叫道。
“莫非他想要把马车赶到安全地带?这哪里来得及?”
“就算来得及,方向也不对,这还是向北啊!”
“那和突厥人要干的事不是一样吗?”
张小敬现在如果选择退开,没有人会指责他。
可他却冒着被烈焰吞噬的危险,把马车向北方赶去——那边皆是繁华之地,可没有任何能让这五桶猛火雷安全引爆的空地啊。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中,一个奇怪的猜想浮现在大家心中。
这个人,可是曾经公然表示对朝廷不满,他不会是想顺水推舟,驾着马车去宫城实施报复吧?
弓箭队的队正忍不住叫了一声:“李司丞,马车就快离开射程了!”
李泌眼神闪动,终于发出了一个命令:“撤箭。”
队正瞪圆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李泌又重复了一次:“撤箭。”
语气不容置疑。
二十名弓手只得放下弓,莫名其妙。
主事们一起看向李泌,李司丞一贯以大胆决断而著称,可这一次未免太大胆了。
此时李泌的内心也在激烈地交战着。
他想起张小敬对他说的那句话:“人是你选的,路是我挑的,咱们都得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既然在这个死囚犯身上押了巨注,干脆就一赌到底。
他相信张小敬那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以李泌的聪明,也想不出这一局该如何破解。
张小敬驾着马车,在西市和光德坊之间的宽阔街道疯狂奔驰。
身后木桶正冒出黑烟。
猛火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响起,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火头已起,石脂起燃,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来。
张小敬忽然弯下腰,用缚索抽了一下辕马的左耳,整个马车开始向左偏移、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