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魔都、初春。
春寒料峭,只是穿越过来的一瞬间,卫远就知道即使准备充分还是有些大意了,此刻正迷茫的站在一处不知名的弄堂口,这会天刚蒙蒙亮,街上大多是一些身着短衣打扮脚步匆匆的行人。
虽说现在是初春但寒意未减,凛冽的北风掺杂着雨丝,让人呼出的空气都带着白色寒气;
对于全身只穿了一件衬衣和一套休闲西服外套卫远来说,这套打扮明显没有太多御寒保暖功能。
此刻他正浑身哆嗦着四处打量,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暂时避风的地方;
好在弄堂口不远处马路边有一处摊贩,帷幕搭起来的遮挡虽然看起来简陋,但透过遮挡缝隙发出的炉灶火光和水蒸气,很难让人不生出一种温暖感。
他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才看出来原来是一家混沌摊贩,炉灶上正沸腾着一锅刚煮好的混沌。
先生您好,快里面坐,有猪肉小混沌和生煎包,您吃点什么?”
穿着土布青衣的摊贩老板手里抓着片油乎乎的抹布,迎上来麻利的招呼着。
卫远走到摊贩案板边,看了下码放整齐还未下锅的生煎包,又看了下锅里煮好的混沌,对老板道:来一个大碗混沌外加六个生煎包;
好嘞,一大碗混沌六个生煎包,先生您里面坐稍等~~,混沌摊老板一边吆喝一边招呼卫远在空的那张桌上坐下。
摊贩位置不大,拢共也就三张木质方桌,每个桌旁都置着四条长凳,其中两张桌子上已经有了食客,和街上的行人一样也是短衣打扮,从他们交谈得知应该是附近码头的装卸工人。
这狗日的世道越来越难了,不光受洋人欺负,那些帮派也没拿咱们当人看,码头扛货一個月的工钱”
都不够给他们缴人头税和保护费的,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谁说不是呢,我隔壁的孙家老大,听说上个月人头税没有缴够斧头帮找上了门,家里的闺女抓走了不说,孙老大的手指头都被斧头砍了两个,那叫一个惨吆~
临走的时候斧头帮放话说:下个月再缴不齐,就要把孙老大扔进黄浦江去喂鱼,另一个人接话道。
卫远忍不住旁边搭话:难道巡捕房就不管?
巡捕房?
呵~~
其中一人讥笑道:这些黑狗子除了去讨好洋大人,哪里有功夫管我们这些苦哈哈。
();() 斧头帮早把巡捕房上下打点了一个遍,就连街上的臭脚巡都人手一份,整个巡捕房和斧头帮都快穿一条裤子了。
也许是看卫远衣着打扮不凡,对面桌子旁一个稍显年龄大的工人对他拱手道:不瞒先生,之前我们这帮人也不是没有找过巡捕房;
对方要么置之不理,要么让回去等通知,有时候闹的凶了还有斧头帮去家里威胁,码头扛活的这些苦哈哈,哪个没有挨过帮派毒打。
即使有时候闹出人命,他们也不过是拿几个底层小喽喽去顶包,没过几天巡捕房说是证据不足就又把人给放了。
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哪里还敢再去得罪他们,唉~乱世人命不如狗啊!
说完也不再言语,气氛显得有几分沉重。
卫远听了这番谈话,心里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虽然后世影视作品中也有对于“老魔都”
这些底层劳苦大众种种描述,但终究没有自己亲身体会来的直接,这么直触人心。
此刻,他终于有些意识到,在这个半殖民旧社会,不仅仅有表面上的纸醉金迷;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人吃人的社会。
思索间,他要的馄饨和生煎包被送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