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殊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翟宁,从上到下,而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的靠近他,这是她再次看到年轻的翟宁,鲜活、年轻的翟宁,她想看看,这个翟宁是不是真的存在,和那个在死亡那一刻,卑微低下的翟宁是不是一样的面孔。
渊源太深了,他们两个人。
这个时候,逆光站着的翟宁很帅气。
但是违和感更强烈。
翟宁的眼睑很薄,眼睛是丹凤眼,此刻的他显得明亮而有神,眉疏目朗,额头饱满,鼻梁正而高挺,看着安殊的时候,带着探视的意味,有种锋锐感在其中,让人不适。
什么时候翟宁也会有这种眼神了?
安殊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安殊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她本能的皱起眉头,道,“你是……不……”
突然的转折,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而是停止了自己向前的步伐,不自然的抿嘴,道,“算了,我今天下午还要上课,就先走了。”
翟宁却从阴影处走出来,此刻的他穿着单薄的秋薄款蓝色长衣长裤,大冬天的,却像是在舒适的气候里,无一丝惧冷之意,举手投足之间,他的行动如行云流水一般,利落凌厉,安殊看得分明,人的样子随时随地都可以变,但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却不可能变化如此大。
翟宁笑了,他的嘴角天生就是向上扬起的,时时刻刻都像是在笑着,痞笑、嘲笑、大笑、讪笑、微笑、邪笑,但却都不如此刻的这个笑容,舒朗而卓然,他道,“你的感觉很敏锐。”
翟宁是个普通的男孩,学习成绩不行,运动神经俱佳,爱看小说,头发会挡住一半的眼珠,时常疯疯癫癫,热热闹闹的,为了吸引周围人的眼神而耍酷,冲动自大。
有的时候会有一点点阴沉。
现在的翟宁呢?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样的容貌,却显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这股气质,是经过打磨过的,像是安殊曾经工作时,看到的那些有着深厚家世与学识,令人艳羡的成功者,不看容颜,便觉得让人信服和愉悦。
安殊倒吸一口气,终于明白自己感知到的东西,害怕的倒退了一步,说到底,安殊这个人不聪明,也不机灵,不然,她也不会在外面七年,还只是在做最低微的工作,更不会当初被翟宁欺骗。
她有的,就是自己敏锐的感觉,让她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她再次倒退了一步,谨慎的望着翟宁,避开那种自己被盯住的错觉。
翟宁走过去,随意的坐在沙发上,而后望着安殊,指着她原来坐的位置,像真正是这间房子主人一般,道,“坐下吧。”
她更能明显的观察到此刻的翟宁。
这个人动作很随意,但是坐得很端着,安殊眼睛往下移,却突然看到他的的手指,紧紧的捏成一团,放在腰侧的地方,指骨突出,通过皮肤,说着他的紧张。
再去看他的眼瞳,眼瞳很黑很亮,他看着安殊,细细的看着,却又仿佛透过安殊看着空中,没有聚焦。
于是少年的身姿上,充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气质,一种是略微茫然慌张的,一种是带着尊贵的大家之风范。
安殊的心砰砰砰的跳动着,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她紧张,似乎这个少年更紧张。
很诡异,但再怎么诡异,也比不上她经历过的似是而非的那段“往事”
。
安殊不自觉中她的手捂了捂肚子,慢慢的坐了下来,在她的潜意思里,觉得还是听这个男人的话比较好,至少,翟宁……不,她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她的直觉这样提醒自己。
翟宁望着她的动作,沉思了一会儿,而后直接问道,“当时,你发现了什么?”
安殊两个眼珠子望着翟宁,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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