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弱身子盈盈一拜,“还请公爹明察,定要找出夫君究竟是遭何人所害。”
只三言两语,又将矛头调转了回来,祝成海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加难看。
清脆木鱼声戛然而止,一道喑哑男声悠然传来。
“祝丞相。”
谢无痕轻启薄唇,“时辰不早了,还请丞相尽快决定。”
祝奶奶握紧拐杖,冷声勒令:“开棺,请仵作验尸!”
这一声令下,贺兰芝一直紧张到绷直的肩膀,才刚刚放松,却紧接着又听见祝成海大喊:“不可!”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祝丞相,毕竟亲儿子死因不明,他这当爹的,却一次又一次阻止验尸,情况可疑。
祝成海清了清嗓子:“母亲,还望您能随儿子过来,说几句话。”
两人一同去了隔间叙话。
贺兰芝面色冷静,却心下一沉。
一抬眸,正对上祝李氏阴冷如蛇蝎的目光。
贺兰芝不仅不露怯,反而嘴角勾了勾,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
祝李氏心中一股恶寒,这丫头片子真是不简单,三言两语之下竟能直戳她要害!
很快,祝成海和祝奶奶一前一后都走了出来。
祝奶奶不复方才的精神奕奕,只有力无气吩咐:“时辰差不多了,起灵吧!”
对于这个结果,贺兰芝心中是明白的,只是不知祝成海究竟说了什么,能够这么快扭转局势。
她擦去眼角泪珠,声音几近颤抖:“奶奶,还未找到杀害夫君的凶手,怎能这么轻易下葬?”
祝家未发迹之前,与贺兰家是邻居,贺兰芝也算是半个被祝奶奶看着长大的孩子。
祝奶奶怎能不心疼?
她幽幽叹气,苍老粗粝的手拂过贺兰芝脸颊:“好孩子,你的担忧我知道。”
话音未落,她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芝儿也算是我这老婆子看着长大的,以后若再有人传什么风言风语的,休怪我老婆子不留情面!”
贺兰芝十分感激,她没想到祝奶奶会替她说话。
有了这句话,她如果再抓着开棺验尸的事儿不放,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七根棺材钉一齐钉上,抬棺匠们一鼓作气,把那楠木棺材抬起。
唢呐声震耳欲聋,与之纠缠在一起的,是那些呜呜咽咽的哭声。
贺兰芝作为祝武宣的妻,自然是要走在最前面的,手中还捧着祝武宣的牌位。
但令她没想到的,却是祝武宣的表妹宋婉儿。
之前在灵堂时,宋婉儿不知有什么事离开了一会儿,送葬队伍刚启程不过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表姑娘刚刚去哪儿了?”
贺兰芝压低了声音问。
宋婉儿手中绣帕擦了擦眼泪道:“方才丫环来报,狸奴不知去了何处。
想到无痕师父交代,万不能让狸奴靠近灵堂,这才去寻它。”
她不知,她罗裙下那双绣鞋染了湿润泥土。
而今早京城确实下了一场春雨,但青石板铺设的地面早就干了,只有泥地还没干。
相府极尽奢侈,铺满了上等青砖与木板,唯有距离宋婉儿居所较远的后花园有泥土。
这猫,再能跑也跑不出这么远的距离吧。
贺兰芝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望着宋婉儿的余光多了一抹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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