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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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归僵在了当场。
盛淅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玩味,他压下来的那一瞬间甚至令余思归措手不及――那其实是个介于亲昵与必要之间的姿态,他维持着一个非常绅士的、不触碰自己的同桌的姿势,却又亲昵地捏着她的手指。
手电筒在草荡上一晃而过,盛淅的头梢被灯映亮了些许,但又转瞬移开。
然而这天夜里年级主任显然没有足够的把握,他只是看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提起嗓子恐吓对方一番。
恐吓完一看,那里似乎完全没有人,而且是处田埂,犯不上进去走一遭,他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周遭,确认刚刚细微的骚动可能是春天的小虫,又哼着歌儿走远了。
“……”
盛淅的呼吸与春风纠缠在一起,看不清眉目,草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余思归那瞬间忽然想起自己学过的那片白洋淀――课本里所说的芦苇荡是否就是这样?十六岁的余思归只在书里见过的、南方的芦苇荡。
像只苇叶样的小船。
芦花飘飞苇叶黄的时节,与湖面上的老船夫。
她只在课本上接触过的一切。
「年少之人尚未远行,不知远方。
」
然后思归忽然想――
――那他知道吗?
年级主任的脚步声远去,挡在同桌身上的盛淅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余思归仍怔怔躺在草垛上,躺着看到的夜空辽阔得前所未见;而盛淅仍牵着她的手,专注地看着归老师,仿佛觉得挺好玩似的,很轻地笑了起来。
余思归那瞬间才回过神,意识到这场面,简直和乡村纪实文学的偷情别无二致。
――偷情。
“你……”
归归老师脸都红透了,“盛淅你……”
盛淅反手把她拉起来,边拉边哧哧笑:“你太好玩了,没忍住。”
“那你忍忍啊!”
余思归羞耻得几乎泪水狂飙,语无伦次地说:“灵长类学不会忍耐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盛淅你、你……”
“――还真会脸红啊?”
盛淅饶有趣味道。
盛少爷凑近了点,声音很轻:“我也没想到你一推就是个骨碌……”
归归坐在草垛上,气得脑袋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好了,”
盛淅忍笑拽了下她的袖子,“回去吧,再不回去该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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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躺在床上时,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吱呀’一声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