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姑故意嗔着冷笑道,“‘此心难作盘古石,飞絮如花向清风’——真是好诗!”
胡宫山苦笑着坐下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知道么?只怕当今皇上明日难逃一死!”
胡宫山带来这样惊人的消息,他自己却非常平静。
翠姑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寒,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鳌拜捉了明珠,盘出了底细,知道伍次友在白云观山沽斋给康熙授业,定于明日围攻白云观,弑君自立!”
“这么机密的大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翠姑先是一愣,旋又问道。
“我刚从鳌拜府回来……魏东亭的把弟刘华已死,明珠也没逃脱……无人送信。
这件事叫人难下决断!”
“有什么难决断的?”
翠姑慨然说道,“告诉伍次友躲开,救出明珠,那我……我就嫁给你呗!”
胡宫山大吃一惊,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深邃的三角眼中不知是泪光还是火光。
停了好久,他才起身轻轻拍了拍翠姑的肩头,背过脸去说道:“伍次友要救,明珠要救,康熙也要救!
我办完这事,也就该回峨嵋山去了……”
翠姑没有再反驳他,她从小受父亲熏陶教诲,一直认为“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
顺治身为“夷狄”
而又奄有华夏,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对前明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模糊地认为“反清复明”
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两年多前,她第一次见到龙儿,觉得康熙与胡宫山、明珠和已死的亮采都是一样黄黄的面孔、黑眼珠、黑头发,除服饰稍有不同以外,别的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从明珠、胡宫山言谈中看,康熙行事的沉敏、机智、豁达大度似乎还在常人之上!
她的心有些乱了:自己爱明珠,胡宫山爱自己,明珠忠于康熙,胡宫山也倾倒于康熙,难道他们一点道理也没有?这么一个活脱脱的少年活不过明日,而自己明知如此,却袖手旁观。
想到此,翠姑五内翻腾,血液骤涨,脸在灯下映得通红,真不知如何处置这笔冤孽债。
半晌才呐呐道:“你何不夜闯紫禁城,把消息……传进去?”
“这不是万全之策,”
胡宫山摇头道,“宫禁森严,高手如林,没有御旨,很难进宫。”
他站起身来,果断地对翠姑说道,“明日你去白云观的必经之路截住车驾,我到山沽斋相机行事。”
康熙听这人说有急事要去白云观,便吩咐张万强将车停靠路边,自己从车上跳下。
苏麻喇姑不放心,也跟着慢慢下了车,侍立在康熙身后。
翠姑盯了康熙一眼,见眼前这位身着家常玄狐袍、身材削瘦的人就是两年前在悦朋店里见过的龙儿。
不禁喜出望外,便抢上一步,扎了个千儿,失声叫道:“您不是龙儿吗?”
“龙儿”
这名字,康熙只在伍次友跟前使用。
此时,听翠姑也如此称呼他,康熙还以为她是侍候伍次友的仆人,遂问道:“原来你是索府的,我说有点面熟呢!”
“索大人府里三四百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