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家这头好似被阿奶言中了,再不曾有野兽入侵。
之前先前雪崩的路段,也终于在里长的努力下,慢慢疏通了一条小径,仍旧没法过牛车,可至少人过去时显得便捷安全多了。
也正因为如此,里长得以将村子里遭洗劫一事报到了镇上,再由镇上派人去县城里。
衙门没那么快有消息,甚至这会儿说不准都没将消息递到县丞跟前,毕竟冬日里道路难走,加上被洗劫之人都已经没了,这事儿既算是大案又属于悬案,便是家属非要讨个说法,恐怕也有的等了。
在这种情况下,村子里的气氛非但不曾好转,还愈发的压抑起来。
不说以往四下窜门子的人了,就连白日里壮丁们聚集在一起干活时,也鲜少开□□流,直到周家大伯聊起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孟秀才那先生不是青云镇人吗?他对孟秀才那是寄予了厚望的,素日里也时常给予额外的指点。
这不听说孟家二老出了事儿,担心他出事,派人过来问他要不要去镇上过冬。”
刚听说这事儿时,周家大伯直叹孟秀才好命,年纪轻轻就考上秀才不说,连父母没了之后,他敞着院门也没招来狼。
反过来说,也可以理解成为命硬,要不怎么他爹娘好端端出趟门就没了,而他就待在被灭门的老林家旁边,敞开了院门哪儿也没去,依旧全须全尾的。
甭管怎么说,眼瞅着这天气是愈发冷了,孟家非但破门旧窗的,好似连过冬的口粮都没有,更别提暖和的被褥了。
村里其他人原觉得自家惨,可比着孟秀才,倒是心里好过了许多。
谁知,他的授业恩师派人来接他了。
更气人的还在后头,孟秀才对前来接他的人问了恩师家中的情况,说了半天之乎者也,最终婉言谢绝了这等好事,表示要留在村中为父母守孝。
不当心撞见这一幕的人目瞪口呆,可到底是本村唯二的秀才,谁也不敢当面说甚么,只忍不住感慨一句人比人气死人。
不知好歹!
!
要知道,自打老林家出事以后,不说附近几家了,连带他们自家人都不敢回来了,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说狼群还会不会去而复返。
而孟家,就成了老林家附近唯一一户还有人烟的所在,且独独只有孟秀才一人。
就这般,他不急着离开还作甚?先前还可以说是怕路上出事儿,可如今明摆着就是让他啥都不带径直就镇上过冬,这要是旁人摊上这事儿,早就乐疯了。
偏他愣是婉拒了好意,好说歹说将人送走了。
村里人都说他是读书读傻了,放着这么好的去处不理会,非要留下来等死。
有几人还捶胸顿足的,恨不得取而代之,毕竟杨树村如今这个情况,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唯独周家阿奶听说了此事后,很是沉默了一番后,感概连连。
“说起这老孟家,还真就有些邪门。
我犹记得打从好几年前起,他家就穷得叮当响,破门烂窗也不知晓央人帮着修一修。
这还罢了,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就这般情况,他们家过得倒是不算差。
没饿着也没冻着,老孟家两口不说结实,身体倒也不错,平日里没病没痛的。
要不是摊上了雪崩那倒霉事儿,没准儿还能再活上十几二十年的呢。”
从前没多想,这会儿越想越觉得邪乎,周家阿奶不由的住了嘴,回过来只连声叮嘱自家人千万别往孟家那块儿凑,顶好连孟秀才本人都避着点儿,少说点闲话。
其实,都不用周家阿奶叮嘱,也没人敢往孟家那头去。
这老孟家邪乎与否,没人知晓。
可问题在于,老孟家就在出事的老林家隔壁,哪个有胆子往那头凑的?要知道,林家的人至今都未回村,院子里头还保持着狼群离开后的情景。
莫说旁人了,就连巡防队都跟躲瘟神似的,每回都刻意绕开那一片。
在这等古怪的气氛之下,新年悄然而至。
要是没有先前那些个事儿,周家在去年这一整年来收成不错,进项也不少,应该能过个丰盛的好年。
可发生了那么多事,这档口,谁也提不起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