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周家阿奶从府城饴蜜斋坑了不少的糕点糖果回来,少数分给了家里人尝个鲜,多半都给了周芸芸。
当然,后来随着天气渐热,加上那些糕点对于周芸芸来说真心没啥好稀罕的,就被她陆续送了出去。
饶是如此,周芸芸还是将饴蜜斋的糕点尝了个遍。
尝遍之后,周家阿奶就悄悄的寻了她,叫她想法子挑刺。
鸡蛋里挑骨头嘛,这对于周芸芸来说简直太容易了,甚至都不用花费甚么心力,只要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尝上两口她就知晓哪里不对头,或者说可以如何改进了。
这还真不是她的味觉有多灵敏,或者她本人有多聪慧,实在是饴蜜斋的糕点太过于传统了。
拿最经典的绿豆糕来说,即便饴蜜斋已经用了许多心思,那方子能跟周芸芸上辈子比较?
好的坏的,一尝便知,如何改良更是信手捏来。
周家阿奶啥都没做,就待在周芸芸身边,听她可劲儿的挑刺,或者干脆就是吐槽。
回头,周家阿奶记熟了就去府城找大掌柜,用比周芸芸更为嘲讽的口吻复述一遍,每次都能将大掌柜气得跳脚,同时也每次都能在大掌柜试验改良以后,得到不少好处。
以至于没两月,大掌柜就被她气出了本能反应来,一看到周家阿奶进门,就先是额间冒青筋,之后却又忍不住欣喜,毕竟能寻到缺点并加以修正改良,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儿。
用周家阿奶的话来说,大掌柜简直就是被她折磨成上赶着找不痛快了,哪次她要是没逮着大掌柜一顿喷,还满腹委屈不自在呢,非要被她劈头盖脸的凶一通,这心里才好受。
周芸芸深以为,这又是被逼疯的一个。
除了致力于逼疯饴蜜斋大掌柜外,周家阿奶也做了旁的事儿。
譬如,她先前买的那家酒楼已经赁出去了,一年的租金是六百两,只赁出去前头酒楼,后头的院落还是闲置着。
于是,周家阿奶三天两头的进府城,除了日复一日的给大掌柜寻不痛快外,每次都要回这儿瞅瞅。
院落跟前头酒楼原本是连在一起的,不过因着周家阿奶将连接处的门锁换了,如今她就只能从后门绕进去。
这倒是无妨,顶多也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只是没多久,周家阿奶就发现后院这头别有洞天。
一开始,周家阿奶只是叫人将祁家大少爷送的多半东西都锁在后院堂屋里,其他的屋子压根就没去看,毕竟多半都落锁积灰着,她当时也的确没这个闲工夫细细查看,只在外头绕了一圈确定房舍没问题后就走人了。
等真正闲下来仔细瞅了一圈后,周家阿奶才知晓自己有多好运。
兴许是先前那户主家搬得太急了,不单前头的桌椅都没带走,连带后头好些东西也多半都留着。
像屋里的床榻、圆桌、凳子,甚至还有两架屏风和一整面的八宝阁都留着。
除此之外,像一些看起来粗粗笨笨的细瓷大花瓶、床榻上的帐子帐子、以及三间库房里不少的空箱子半空箱子等等,周家阿奶就跟进了藏宝窟一样,每次过来都能有新的收获,哪怕那些东西其实也不值多少钱,可白得的谁不乐意?
除了原来的主家留下的东西外,周家阿奶对于祁家大少爷成箱成箱给的东西也很感兴趣,左右她如今有空,索性每次过来都打开一个箱子,细细的清点归整,顺便再挑些好东西回家哄她的好乖乖。
今个儿是一个专门用来放首饰的小匣子,明个儿就是一架精巧细致的梳妆台,再过一日则是一座能摆在炕上的小炕屏……
周家阿奶秉持着趟趟不落空的原则,反正每次进府城都是满载而归,就算没从院子里拿东西,她也能从饴蜜斋大掌柜处得不少东西,尤其是改良版的糕点一次都没落下过,当然每回得了改良过的糕点,下一回周家阿奶还是能寻到理由喷大掌柜一脸。
某一日,周家阿奶颠颠儿的跑回家,将糕点随手放到堂屋大长桌上,从怀里摸出了一样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当着周芸芸姐俩并俩怀孕的孙媳妇儿面,小心翼翼的把布包解开,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是两面短柄手镜,还是极为稀罕的玻璃镜。
待看清楚后,周芸芸愣是没保持住自己的神情,满脸惊讶的抬眼望着周家阿奶。
那两面手镜是铜制的,做工极为精细不说,关键是玻璃镜在这年头是绝对绝对的奢侈品,甚至于这种工艺的东西它就不该出现在这荒郊僻壤,就算是府城也一样。
依着周芸芸对这个时代的猜测,这种做工加上这般清澈透亮的玻璃镜,都足以算作是贡品了。
这般想着,周芸芸愈发不安起来:“阿奶,这个……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就是那个有钱人家的傻儿子叫人给我捎带来的。”
周家阿奶很是嘚瑟的一扬头,“说是这玩意儿在京城都是个稀罕物件,就算祁家有钱也颇费了些心思才弄到手的。
我瞧着这东西真挺好的,正好有两面,回头你和三囡一人一个,就当是提前给你俩备嫁妆了。”
还真别说,这手镜当嫁妆是真的合适,甚至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上好嫁妆。
周芸芸很是喜欢,说起来这还是她穿越以后头一次看到自己如今的样子,出乎意料的是,镜子里的自己并没有任何陌生感,仅仅是觉得里头的那张脸太年轻了,或者干脆就是太稚嫩了,跟她想象中的自己差距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