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读过几本书,但是我无法向圣贤一样仁德。”
“我有私心,永远都会以利益衡量一件事。
在我心里,袁照夜成为平戎寨大寨主这件事,弊大于利。
恕我无法苟同您的决定。”
“或者,您能说服我。”
他朝裴细清俯身,鸦羽铺散,青色衣袂沾染了一些泥土与血迹。
浑身潦倒,咽尽喉间止不住的腥味,云奴用齿抵住舌尖,带来微不可闻的痛意。
他伏跪于地,没有抬头,仍旧能感受到一寸如水的目光久久地洒在脊梁,连肌理骨骼都被灼得微微热。
云奴心中顿觉涩然。
一双携带着疮疤的手横在青衫人面前。
那双手以不容置喙的力道把他牵起,那道温柔的嗓音从眼前响起,好似微风徐来:“云奴,你还记得平戎寨的十四字箴言吗?”
云奴答得果断:“不平则鸣,以戎止夷,告社稷一缟衣。”
裴细清擦去他丝间的碎叶,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袁照夜不可以呢?”
“他是朝廷钦犯,但平戎寨同样也是老寨主和镇北侯用‘一民同俗、因地制宜’拉扯起来的义军。
朝廷真要追究起来,你觉得平戎寨能幸免于难吗?”
云奴险些被大寨主这样危险的想法吓到,语无伦次道:“大寨主,事情不能这样想啊。
窝藏钦犯和圈养牙兵,这、这……”
镇北侯死了,平戎寨的后台倒了一半,现在他们无疑是借着老寨主的荣光自费抗敌,算是私兵。
远在帝京的朝廷暂未把目光放至边疆,但袁照夜可是铁铮铮的钦犯,这通缉还高高挂在各处知州的告示栏上呢!
未来清算起来,平戎寨和袁照夜都是诛九组的重罪,好像也无甚差别。
但这不是还能苟吗!
就好比立即死刑和收容死缓,前者非死不可,但后者尚能留一命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非要把留有一线生机的局面,搞得一团糟吗?
等等……
云奴豁然抬头,撞进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大寨主,您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颤抖着嗓音问道,语间犹似泣血,虽是询问,但语调更像是肯定:“就算没有袁照夜,平戎寨也注定会走向灭亡?”
裴细清定定地注视着青衣少年,唤着他的名字:“云奴。”
“十年前,我曾与袁照夜在镇北侯府有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