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入夜,宿殃换上夜行衣,从鸢尾岛潜行而出,试探顾非敌做好的预案是否可行。
顾非敌不便使用轻功,便留在了宿殃的住所,万一有人找来,还可以帮忙打一下掩护。
他手执卷,坐在灯下榻上,目光定定地落在页,却久久不曾翻动。
魔教总坛内是有宵禁的,此刻,窗外已是一片静谧,偶有虫鸣发出,却或许因为寒冷,只叫几声便偃旗息鼓。
烛火跳动,直至蜡烛快要燃尽,宿殃才裹着一身寒意,推门进屋。
顾非敌松了口气,放下手中卷,拾起一支新烛点燃,将灯中旧烛换掉。
“顾非敌,你是天才”
宿殃扯下遮脸面巾,双眼放光向顾非敌,压低了嗓音道“你找到的那处破绽果然有用空当很大,即使你不用内力,脚下快些也能安全通过”
听他这样说,顾非敌脸上却不喜反忧“破绽有这么大”
他皱眉道“以魔教在中原的名声传闻,不该如此”
宿殃笑道“中原武林那些传闻,你还信啊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
这处天坑有魔鬼城做屏障,一般情况下是没人能攻进来的,安排内部巡防的人可能就没那么严谨了。”
说着,他将用于夜行的深色衣裤脱下叠好,道“我去洗个澡,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咱们就行动”
顾非敌沉吟片刻,点头“也好。”
等宿殃洗澡回来,顾非敌竟然没有离开。
他脱了外套,只穿着内衫,披头散发地坐在他的卧房床边,一副要在这里睡下的模样。
“你怎么回事”
宿殃头疼地问,“不回你屋里么”
顾非敌抬起头,笑道“夜深了,我房里还没点炭火。
再者,我已经在你房里待到此时,半夜里忽然回去,万一让侍者到,怕是会引人生疑。”
宿殃一想也是,况且两人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了,倒也不必矫情。
于是他点点头,掀开衾被把自己裹进去,问“那你洗漱过了”
顾非敌放下册,轻笑一声“这就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宿殃醒来时,发现他竟然被顾非敌搂在怀里。
顾非敌的鼻息落在他的额前,带着微热的温度,吹着他零落的发丝,拂在眉眼间、睫毛上,仿佛一片羽毛挠在心尖,有些难以言喻的麻痒。
闻着自顾非敌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宿殃的心脏忽地一阵颤动,竟砰砰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他猛地抽出手臂,一把将顾非敌推开,翻身坐起,满脸震惊。
顾非敌被他闹醒,皱着眉睁开眼,愣怔片刻,舒展了眉心,道“早安。”
“你”
宿殃强作镇定,想指责顾非敌,又一时不知道从哪里骂起。
顾非敌盯着宿殃通红的耳廓,轻笑一声,问“昨晚又做噩梦了”
宿殃立刻否认“没有啊,我没做梦。”
顾非敌“那为何半夜缠着我不放”
宿殃
原来是他缠着顾非敌不放
到宿殃一脸惊讶的模样,顾非敌眼中笑意更盛,却偏偏打了个呵欠,道“昨晚你睡得迷糊,我唤不醒你,又不便动用内力,只得由你缠着。
没睡好,还困着呢。”
见顾非敌眼下的确有些乌青,显然真的没睡好,宿殃就有点内疚了。
想到当初在小玉楼一同起居的那半年,顾非敌是雷打不动的亥时入睡,如今被他拐来魔教,倒是跟着他的作息,一天比一天睡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