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一片幽静。
虽有落叶萧萧,有虫鸣阵阵,却奇异地将林中气氛衬托得更加沉寂。
良久,宿怀竹终于开口。
“二十年了,又何必再问。”
他说着,伸手打乱未下完的棋盘,将棋子拢进袋中。
顾若海道“当时我们年少气盛,谁也不愿后退。”
说着,他忽然露出一抹浅笑“前些日子,有人一句话将我点醒,我才发现,年少不过是借口,当年你我错在不够坦诚,对彼此不够信任,才会酿成这二十年的苦果。”
宿怀竹将棋子收好,换了茶盘放在桌上。
“所以,你答应我的邀约,是决定要面对二十年前的事了”
他笑道,“我倒有些好奇,是谁能只凭一句话就能把你说服。”
顾若海深深呼出一口气,问“宿殃是你与厄罗瑾的亲生儿子吧”
宿怀竹沉默良久,最终却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你见过他了”
“见过了。”
顾若海道,“他长得与你很像,只是性格倒不随你和厄罗瑾任何一个。”
闻言,宿怀竹嗤了一声,道“你若是见了原本的他,说不定会被气得当场下杀手。”
然而话音刚落,他又立刻笑了出来“如今那小子却挺有趣,其实罢了,他命格本就与常人不同,如今这样也算他的机遇,或许反而更好。”
见顾若海面露疑惑,宿怀竹也不解释,却道“顾非敌的性子,倒和你当年十足相像。”
听到这话,顾若海摇了摇头“他其实更像他的母亲,坚韧,执着,敢也敢恨。”
一阵秋风起,卷了枝头的树叶,飘飘洒洒落向地面。
宿怀竹伸手接住一片细细的金黄色落叶,笑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竟能与你谈及彼此的儿子。
怎么,难道让你如梦初醒的人,竟是宿殃不成”
顾若海向宿怀竹,叹息一声,道“他说,将来与意外,我们无法知道哪个会先发生,所以更要珍惜当下,以免将来后悔。”
停顿片刻,他接着说“当年的事,我不曾问,你也不曾解释。
直至后来我们再见面,却演变成刀剑相向。”
“如今,我的确后悔了。
但我不想多年后再后悔一次,所以,我想知道,二十年前那个晚上,你与厄罗瑾,到底为何会”
最后,顾若海终究还是无法说出那个词。
宿怀竹闭了闭眼睛,沉默许久,才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漠然开口。
“就像你到的,我强迫了她。”
他低声道,“也就像你知道的,我把她掳回魔教,囚作禁脔。
我却不愿见到你与女子成婚,于是去大闹你的婚礼,并血洗中原。”
说着,他嗤笑一声,向顾若海“二十年的真相,就像江湖传闻的一模一样。
除了她,魔教还有无数娈宠供我亵玩我,就是这样一个坏透的人。”
顾若海愤然“宿怀竹”
“所以,剿灭魔教,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宿怀竹没搭理顾若海,笑道,“魔鬼城的地形你也算熟悉,冬至之日,我等你。”
简简单单的两句,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