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陈希亮小声道:“大宋的问题,官家看得比我们透,却怕变得更糟而一直姑且迁就,这样,确实能不出大乱子,可冗官、冗兵、冗费,莫不由此递增,早晚有凑合不下去的一天。”
“我听说,国家遇到这种制度性困境,会出现三种情况。”
陈恪小声道:“一种是对症下药的改革,国家从此摆脱困境,走上康庄大道,比如商鞅变法、赵武灵王改革。
一种是,尽力去缓和,使矛盾延后爆发,能让国祚延长一些;一种是瞎折腾,越改问题越多,直接把自己活活折腾死。”
“这三种情况,第一种当然最好。
但可惜,国家越大,架构越复杂,药到病除的难度就越高。”
陈恪接着道:“所以从秦朝以后,就再没有成功的变法了。”
“嗯。
现在看来,那些所谓成功的改革,都不过是第二种。”
陈希亮点点头道:“不过那也比第三种强。”
“官家正是这种心理。”
陈恪道:“他也不是没尝试过第一种,否则也不会有庆历新政。
但新政太让他失望,搞下去的话,只能出现第三种结果,所以他果断喊停,之后便坚定走第二种路线不动摇……这次事件的处理,以及之前在若干问题上,莫不是这种态度的体现。”
“说得好哇,为父心里敞亮了,”
陈希亮点点头道:“官家不是不想变,只是没有好的方略,他宁肯不变。”
“……”
陈恪无语了,心说,这还真是个忠君狂热分子啊。
不过说一说,他心里也舒坦了……天下兴亡,那是皇帝和相公们的事儿,咱这个小老百姓,干嘛要咸吃萝卜淡操心?揍了余文帅,便去欧阳修那里镀镀金,行走江湖便爽利了,说不定逛窑子都不用花钱……说起逛窑子,他想到自己马上就十八,按照中医的说法,就是精元已固,可以开斋啦……呵呵呵,要不要把第一次,用来挽救大宋的失足妇女呢?这还真是个问题哩……
乌七八糟的念头涌出来,顿时将那一丝忧国忧民的想法,冲到了爪哇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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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南西路宾州城,与侬智高盘踞的老巢邕州仅相距百里。
现在这里被宋军重新‘攻占’,并向京城发出了捷报。
但事实上,是侬智高的军队,在广南两路抢够了、玩累了,又听说大名鼎鼎的面涅将军,带着宋军精锐驾到,才主动退回邕州修整,才让南方军借机收复了大片失地。
虽然功劳簿上的杀敌数仍然为零,但宾州大营中的文武,绝不认为眼下的局面是侬智高主动收缩形成,而将其称为己方取得的重大胜利,正在大肆庆祝。
大营中的最高长官,余靖余文帅,难得的放下架子,与众将军们同乐。
只是那阴晴不定的表情,透射出他此刻心中的阴沉……
朝廷并未解除他湖南两广安抚使的职务,却又派来个全权负责的狄元帅,并明确谕令南方官员,一切军政大事,皆有狄帅独裁。
这置他这个文帅于何地?
这屁股底下的帅椅,余靖都觉着有刺。
大宋朝以文御武近百年,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就倒过来了呢?余靖深感羞耻。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狄青发来的两道措辞严厉的军令——一个是,勒令他立即阻止交趾人入境,否则军法处置。
一个是,勒令主将不得出战,否则军法处置。
什么叫军法处置,就是杀头!
好你个狄青匹夫,不过一贼配军耳,却敢如此狂犬吠日!
汝不知大宋朝不杀士大夫?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这个庆历四名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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