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才是大夫瞧过上过药的,不需她再忙活。
她心里惦记着不知王爷变成了什么样子,忙转了身推门往正房里去。
这会儿里头只有一个在床前杌子上守着的丫鬟,见她进来自起身施了一礼。
苏一将手里的药方子给她,让她吩咐人抓药去,到了时间便把药煎上,晾好了自送回来。
丫鬟听言领命,规规矩矩地退出正房去,反手把门带上,屋里只留下她一人。
苏一也不往那杌子坐去,先脱去了身上的斗篷,挂到屏风上,拂掉满身的寒意。
后便抬脚上了脚榻,在床沿儿上坐下身来。
她侧身坐着,微俯了俯身子,细细描摹起王爷的眉眼。
比起走前,脸上风霜重了些。
这会儿眉眼轻合,大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听大夫交代时说的言辞,他失了不少血,因这会儿才昏迷不醒呢。
就这样瞧着,那唇上血色也淡,白白的似是浮了一层薄霜。
她心下里难过,只顾吸鼻子。
想着好歹是全须全尾地回来,若不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她抽出衣襟下掖着的帕子抹眼泪,心里面上尽是哀哀不已,瞧着也像谁家的娇弱小姐了。
自个儿却是顾不及自己像什么的,只顾一面庆幸一面伤情罢了。
心里想着,王爷这会儿躺这里瞧不见,这里也没旁人,横竖没人瞧见。
心里有什么真情实感,也便一股脑儿发作出来就是了,自己心里痛快。
发作罢了,又听得门上门响,自擦干了脸蛋去开门。
原是那接了方子下去的丫鬟,这会儿手里拎了食盒,拂去上头雪意,与她说:“姑娘吃点东西吧。”
她是没什么胃口的,但也不能空着肚子伺候别人。
别人没伺候好,自己先倒下了,这便是添麻烦来了。
是以接下那丫鬟手里的食盒来,要自己进去吃去。
那丫鬟又捏了她衣角一下,紧赶着说:“姑娘今晚是在王爷房里歇下了罢?待会儿奴才给姑娘搬个小榻来,可还能凑合?”
苏一原没特特想这一宗,叫她这么一说,再看外头才意识到天已是黑沉不见五指。
院里点上了羊角灯,能看到簌簌的白雪往下泼。
这会儿再说要回去,显是给他们找麻烦,她才刚答应了韩肃要伺候王爷的。
既然伺候,守夜也合该守的。
让别人么,她不是不放心,是不想让。
较真起来,她伺候人的本事自然不如这些受过调-教的丫鬟,但这般贴身的法子,她想自己亲手做下来。
好是好不到哪去,但若说细心细致,她必是有的。
只因着是对王爷,她就不能有一丝儿马虎。
大约也就是因着这个,韩肃才找她来呢。
既如此,只好应下这丫鬟的话来,让她准备去。
自己合上门去炕上用饭,一口一口吃得没甚滋味,到底也是填得肚子有八分饱。
搁下筷子收盘碟,尽数往食盒里装了。
等那丫头并另外两个抬了一卷头玫瑰榻过来,食盒也就交由了其中一个带出去。
她们分开伺候,又拿了几条被子过来,都是熏笼上熏过的,松软暖香。
再又打了水来,给她梳洗,每一桩每一件都服侍得十分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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