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从不觉得为活着出卖身体有什么羞耻的,我也曾想过拒绝,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死亡面前无所畏惧。”
坦诚自己的怯懦,坦白她的软弱,似乎唯一值得一赞的,便是自己的真诚罢了,而这份真诚,其实源于她心底又一个约定。
很久以前,在她与丈夫尚未婚姻时,曾因某个特殊的原因,她想结束掉两人之间的关系……
“钱先生,我想我们应该结束了。”
这痴情的傻瓜只因自己随意的一句对郁金香的赞美,即便是秋雨叶枯的季节,每个早晨都依旧手捧着不同色泽的郁金香敲响她的房门。
“小梨……”
男人呆愣很久,手捧着鲜花,像尊雕像般凝视着穆婉清。
如果说匹诺曹的鼻子在说谎时,会伸展到无限长,那与其一样很难去扯慌的穆婉清,她的谎言就像是泡沫一般,他痴情的凝视只会让她更狼狈地丢盔弃甲。
“我说了,我们……”
语气凝重地重复,却换来男人很不绅士地打断。
“小梨,你真的是一点都不擅长说谎!”
他爱她的“很多”
,当然也包括她说谎时不知所措这一点!
递上花束,在小女人快溢出泪水的眼角上亲吻,“明明爱我爱到难以割舍,还说出那些让人伤心的话,”
隽永深情的吻在两人唇齿间缠绵,“以后不准说谎!
否则,下次,我不保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小小的约定,在她的人生中,她在践行,也许有隐瞒,但从未有过谎言,赵子钰想要的真相是一只刺猬,她展开柔软的“肚皮”
告诉他真相,但,子钰,你要的真相就像只刺猬,它背上的刺已经扎得我“鲜血淋漓”
!
赵子钰半字难言,胸膛下的心脏扭做了一团,好似皱巴巴的宣纸,一旦有了褶皱便再也无法平整,若说是出卖,自己便是第一个威逼着她,出卖身体的无耻之徒,未曾反省过,也更未设身处地细究过,他的威逼利诱和紧追不舍对她是怎样的痛苦!
小小的车厢里,不语的呼吸只会让空气更加凝窒,这一次赵子钰换不来穆婉清的安慰,比起他刚才可笑的责难,穆婉清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便会让他心痛如绞。
“我可以为了活命,为了解蛊,与陌生的男人达成肉体上的协议。
我试过反抗,但我的力量太渺小了,还记得我从王府消失的那天,其实是遇到了司徒岚,他知道我身上的蛊,其实在失踪的那天,他便将我带走......”
无心关注自己伤口,赵子钰还未觉察到他的手,正一点点地愈合,“后来我逃了出来,但他追上了我,在悬崖上……他说,若不从,是死,若从了……他会邀跟着的侍卫们一起共享我的身体!”
像是故事,穆婉清娓娓道来,女人的嗓音像是大提琴拉奏的曲目,低沉,无丝毫起伏,平静的似是海上无一点浪花,然而,这一切,听客们的心像是被巨蟒缠绕上,一点点勒紧,在毫无察觉时停止了呼吸。
“跳下去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勇敢,也许早该如此……”
深叹一声,嗤笑道:“叶……他也许也希望过我能以身守节吧!
如果我真如此了,他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
赵子钰,谢允之知道她说的是谁,不知何时起,她就不再提及那人的姓名了,但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视死如归的穆婉清吗?
“不准!”
“不要!”
两人都给出了答案,他们不允许如此,胆小也好,懦弱也罢,他们爱的就是这样贪生怕死,又让人爱之深切的穆婉清。
两人的异口同声让穆婉清泪花上染上笑颜,“所以我活的好好的!
因为我发现那样的勇敢太愚蠢了!”
血脏了罗裙,赵世子正在被包扎的手不知不觉中又完好如初,这本该欣喜,但……若是泪水就能治伤,她的用处越大,那她的时间也就不多了,穆婉清心中如是,却又抬起被泪花浸湿的小脸,笑着继续道,“我与赵朔只是约定,此次回宫,若是有机会拿到冰雪莲星,那岂不一石二鸟?”
边说着,边用手帕包扎好所谓的伤口,听客们心不在焉,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
马车渐渐逼近城门,“暂且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