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并不难猜。
端看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容诀眼睛轻轻一眯,登上最后一级台阶,一整官服衣襟,信步迈入大殿。
寅时,文武百官全员到达金銮殿,大朝会正式开始。
皇帝撑着羸弱病体端坐高位,手掌支在腿上借力,言简意赅地将急诏众臣的原因说完,旋即就气血亏空地虚弱到需要倚靠后背软垫来暂恢体力。
原来是各州郡突然爆大规模时疫后焚烧了太多村庄物什,灾民性命虽勉强保了下来,却饱受饥寒流离失所,再加上流年不利气候恶劣,家园难兴不得已北上逃难。
一路上难民数量激增,逃亡流窜的难民几要逼至上京城,皇帝已经令行封锁京畿四周的各州郡禁止再接收难民。
眼下,如何安置这群数量庞大隐成动乱之势的难民成了当务之急。
果然如此,容诀目光漆深。
先前爆时疫,皇帝指派东厂前往各州郡解决时疫,容诀就有留意难民情况,只是一直不曾收到消息,正奇怪呢,没成想——
就在容诀蹙眉思忖,官员手足无措时太子站出一步,禀告皇帝他想出了救灾之策,皇帝当即面上一喜,让他道来,太子旋即有条不紊地陈述。
事态都展到了这一步,容诀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他无声哂笑起来。
“爱卿,你觉得太子提议如何?”
皇帝语气亲和,可那一瞬不瞬望着容诀的目光却无端含了几分压迫意味。
容诀看懂了皇帝意思,可他更明白自己骤然被从此事中摘出,左支右绌的处境,拧眉不赞同地:“殿下忧国忧民,关心社稷,实乃国民之幸。
只是,咱家以为此计尚有不妥之处。”
容诀在皇帝的示意下展开说:“殿下所说的拨银赈灾,中央收容救济之策,实施性并不高。
银饷放需要时间,中央收容程度也有限,这些难民一路逃亡北上,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殿下若此时前往难民所在州郡施粥布善,不仅可解眼前燃眉之急,还能再收获一波民心,堪称一举两得。”
容诀话音未落,便有太子党立即出言反驳:“太子殿下天潢贵胄,怎可亲自前往那过瘟的地方?!”
“正是!
竖阉作何居心?!”
“微臣看他是不愿出银饷才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哼!
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此计甚妙!”
“微臣也附议……”
有人习惯性反对容诀意见,有人为了一己私利据理力争,也有人在浑水摸鱼趁机落井下石。
容诀听着,不耐轻“啧”
了一声,侧一抬眉,视线淡淡乜过,仅一个微凉眼神,便让那些聒噪的声源消音一瞬。
有被那目光直接蛰到了的官员,讪讪闭上嘴。
渐渐地,吵闹声消失了,容诀眉目重新舒展开。
皇帝将下方情况尽收眼底,亲和语气收敛,他面色一沉:“孤认为太子计策甚好,拨银赈灾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何须太子亲自奔劳一趟。
近来朝中政务繁多,孤这身子许多事都力不从心了,太子作为储君还需替孤分担政务,就这么办吧。”
“难民一事兹事体大,陛下——”
“够了,孤意已决,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皇帝再次力气不支,连声咳嗽得那张蜡黄老态的脸都泛了红。
他身边的大太监极有眼色,十分熟练地拍抚皇帝后背,并宣布退朝,扶着皇帝离开了正殿。
至此,今日急诏大朝会彻底落下了帷幕。
没一早赶来参会的文武百官什么事,可这是容诀次在陛下面前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