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茫然的看着那被染成棕色的地毯发呆,那神情不似一个坐拥天下的皇帝,倒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手足无措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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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
宠冠六宫的容贵妃穿了一身梨花白的宫装,葱管一般的细指正在妆匣里挑拣,一样样的拿起一样样的放下。
她随手捡了一对玉镯子带上,笑着和身侧宫人说话:“这可是大有来历的好东西,”
她心情正好,索性对着心腹宫人徐徐解释了起来,“这镯子乃是太.祖爷送给孝慈高皇后的。
只是太宗时候起了乱子,这镯子也流了出去。
还是西南王世子,哦不,现在应该叫罪臣齐天乐特意寻来做聘礼的......”
容贵妃生得俊眉修目,神采飞扬。
现今,她不过是轻轻一挑眉,顾盼之间柔媚婉转,仿若宝珠在光下转动,夺人目光。
说到这旧事,她不禁掩唇笑了一声,含了些许讥诮的意味:“哎,也是咱们长公主胆子大,新婚当天射杀公公,射伤驸马,竟然还敢留着这东西。”
外头的人都只当齐天乐被镇国长公主一箭射死了,却不知这齐天乐也是命大,当时虽是受了一箭却也逃了出去,至今皇帝那里还令暗卫私下寻人。
所以,见着长公主留了这么对意义深重的镯子,心情正好的容贵妃也忍不住笑着说了几句。
贴身伺候的宫人冬雁连忙奉承着应一句:“一对镯子算得了什么?再过些日子,娘娘说不得就能更进一步。
还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容贵妃伸手扶着鬓角,目光盈盈望着菱花铜镜。
只见她云鬓中央有一尊羊脂白玉观音分心,边上是点翠花钿,两边各插了一支轻轻摇曳的金步摇,颜色正好,容颜正盛。
她一言不语,唇边的笑意却是暗应了宫人的话:镇国长公主一死,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也就没了。
皇后之位,不过一步之遥。
真真是,死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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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
并了几日的周云披了件外袍,正拿了几本案上的折子在看。
忽而听得窗外风声大作,吹得窗扇呼呼作响,周云便踩了鞋子去关窗。
他还未病愈,往日斯文俊雅的面容显出几分少见的憔悴来,便是苍松翠竹般的身躯都清瘦了许多,似是有些体力不支。
他修长的、犹如玉雕出的五指轻轻握了握窗栏,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摆的树木,忽然叹了口气:
“天下人恨你畏你却不知你,你可后悔?”
周云轻轻咳嗽了几声,从袖中取出帕子掩住唇,唇色苍白,可颊边却泛起病态的红晕。
他心里想:倘若是镇国长公主谢池春当面,大约只会微微挑眉,从容应声:“天下人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