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他驻立在门外,里面的哭嚎声没有扰乱他的心,他反而更加的清醒。
之前是注意力放在了傅恒的事情上,让他颇感被动,以至于连最基本的利益权衡都未分清。
“你们两个跟着本王!”
弘昼抬手点了点门外的两个太监,便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乾隆说把匾后面的东西拿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们两个上去,把那匾后面的东西给本王拿下来!
“叠人墙这种事情用不着弘昼自己动手,他指挥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动手。
这两个太监刚刚就站在门口,乾隆说的话他们听到了,若是换成别人去掏这块匾,弘昼还得费口舌再去解释一遍。
太监恭敬地将手里的黄绸递到弘昼手里,完事了,两人立刻低下头去。
弘昼接过黄绸,黄绸卷得不是很好,他也不想着打开,这圣旨上面的内容他已能猜到个大概了。
弘昼回去的步子很快,几乎是小跑,因为他需要喘息的效果。
圣旨很快就到了乾隆的眼前,乾隆身体未动,依旧低着头,费力地对着弘昼吩咐:“念!”
“是!
皇兄!”
弘昼吸口气,调解下起伏的胸口,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爱新觉罗永琏乃皇后所生,亦乃朕之嫡子,聪明贵重,气宇不凡。
皇考命名,隐示承宗器之意。
朕御极后,恪守成式,亲书密旨,召诸大臣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
匾后,是虽未册立,已命为皇太子矣。”
弘昼一气呵成从头到尾念完,他慢慢卷起手里的圣旨,目光瞧向床上的孩童。
小脸煞白,嘴唇发紫,嘴角的血迹还没有被擦干净,床单凌乱,临死前一定挣扎得很厉害。
富察皇后一直抓着永琏的手,永琏纤细的手臂裸露在外面,上面留着醒目的针眼,另外地上还洒落着几块未融化的冰块。
显然这个孩子死得很痛苦,弘昼瞟了眼跪在地上脑袋紧贴地面的御医,那三个人浑身颤抖。
从孩子的表象上来看,事发前,这孩子应该是高烧不止,这几个御医先进行物理降温,可是效果并不明显,而且这是无奈之举,之后他们一定用银针进行了静脉穿刺,然而这已经是无力回天。
孩子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身体也开始发生抽搐,最后口鼻流血身亡。
诶!
弘昼心中叹了口气,虽然这是他脑补的画面,但是永琏临死前挣扎的样貌似乎就在他眼前。
弘昼握紧了手里的圣旨,之前圣旨刚拿下来的时候,卷得并不是很好,这说明这道圣旨有人看过,正是因为有人看过,才让圣旨从诏书变成了催命符。
受风寒的人很多,但是短短的五天不到就高烧而死,这也太蹊跷了。
可怜了孩子,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弘昼偷偷瞟了房间里跪在地上的人,全部是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
现在就等有人开口收场,弘昼吸了口气大声颂道:“恭送太子!”
乾隆没有抬头,下面跪着的人无不机灵,紧跟着附和:“恭送太子!”
房间里人多,声音也大,吵醒了乾隆却没能吵醒皇后。
乾隆抬起头,扶着桌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圆圆的脸上竟是疲惫,充血的双眼盛现凶相,却又悲恸与不甘。
乾隆面向弘昼,唤道:“弘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