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一个踉跄,他往前几步听到有事要嘱咐他,便又回头,眼神疑惑,心中警惕。
“等天暖和了,冻化了,朕要你去趟南方!”
弘时来回踱步,“你送裕太妃去江南,顺带把德沛给朕绑回来,一个总督竟是这般失职。
朕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若是弘昼参与其中,有裕太妃在,你也容易处理,如此以后就让他在京城里好好当个王爷,若是弘昼与此事无关,你们就好好叙叙旧,另外,替朕向他道声谢!”
弘时抬手挥了挥,“去吧!
去吧!
今日本是佳节,莫要荒废了!”
傅恒恍然间却发现自己还未谢恩,便急忙跪地叩首,拜过后才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弘历经过刑部牢房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弘时没有杀他,就是为了羞辱他,娘俩被关在一起,这也是弘时的主意,在弘历对面的牢门里关着四个人,正是去江南办案的四位钦差。
外面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阿里衮正坐在地上打盹,乾隆关押他们只是因为办事不利,按照惯例,关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等自己的祖父在宗宴上一求情,自己就会被麻溜地放了,最多挨个几声训斥罢了!
阿里衮发现对面来邻居,便抬眼瞧看,他心中一阵唏嘘,那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进牢门都是被人拖进去的,那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妇,真是惨啊!
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那男犯进了牢房后倒地呻吟,他躺在地上扭曲着身体,那老妇也不去安抚他,自顾自地在一旁打坐,双眼紧闭,面无神色。
男犯在地上翻来覆去,阿里衮只觉得这个人面熟得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圆圆的脑袋,这个眉头好生熟悉,突然,他心中一紧,这个人怎么长得和皇上那么像,他仔细地打量起那个妇人,心中一咯噔,这个人怎么和太后长得一模一样。
阿里衮一声惊呼,连忙推动身边的汪由敦,他正要开口说话,外面进来了人,来人直冲他们这个牢房,手里还拿着圣旨,阿里衮心中一动,莫不是来赦免他们的?
狱卒打开牢门,来人丝毫不寒暄,亦未打开圣旨宣读,对着牢房里的人问到:“李星垣在哪里?站起来!
“来人似乎是认识李星垣,对着身后的侍卫说到:”
在那儿!
把他给本官带走!”
坐在角落里的李星垣睁开眼,顺带看了眼对面牢门中的人,慢慢站起身,他还未站稳,来人身后的侍卫便迫不及待地架着他出了牢门,牢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阿里衮拽着来人的衣摆问到:“可是要放他出狱?我们又何时可以出狱?”
仲永檀不耐烦地拍掉了阿里衮的手,“出狱?出哪门子的狱啊?这圣旨上写清楚了,午时腰斩,你们也想去啊!”
阿里衮听完快速向后退了两步,与剩下的两人一同靠在墙壁上,身体后躲,脖子紧缩,双手直摇,他心中大呼:“这又是闹得如何,怎么就被判斩了呢?”
“仲大人!”
汪由敦喊住仲永檀,“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瞧见对面牢笼的异样,所以才会问。
仲永檀对着对面的牢门努了努嘴,“问他!
可以慢慢问!
他有的是时间!”
说完便离开了牢门,他不是乾隆的亲信,就算当初扳倒鄂善有他的功劳,边上又有弘昼的提携,乾隆也不曾多瞧他一眼,就因为他曾经给了弘时一个不起眼的微笑。
天黑了,折腾了整整一天,皇宫累了,紫禁城累了,整个大清累得脱了层皮。
弘昼正伸着腿坐在木凳上歇息,他刚把小男孩哄睡下去,陪着使不完精力的永璧疯玩了一天,他也累得够呛。
这里没有空调,边上仅有一个小炭盆,暖烘烘的,阿扣搬来凳子坐在他边上,两人紧挨在一起,注视着炭盆里跳动的火焰,就像当初在金川的那个夜晚,祥和,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