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痛苦至极,抬头时竟已是老泪纵横:“臣愧对孝庙,愧对先帝!
如今遗诏已然颁行天下,断不可废之。
只是殿下宁死不继嗣,臣等愧对太后,请太后责罚。”
说罢就摘下了自己的帽冠,泣不成声。
竟是要请辞!
“当此之际,阁老怎么能挂冠而去?”
张太后顿时惊怒交加,杨廷和一下子突然情绪崩溃,让她在这等大事面前一时没了主见。
杨廷和泪眼婆娑,愤愤不平:“天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明确有百年积弊,历任君臣,何尝不想起沉疴、致中兴?大国政事千头万绪,仅凭一腔热血,不免无从着手。
殿下言臣等因循守旧,知臣等月余来已在殚精竭虑、革弊图新否?”
“只是有此谢笺,世人只道殿下学识渊博、志向远大,有明君之资。
纵有偏激之语,那也只是少年意气,正需贤臣教而导之。
然臣等首当其冲,若再言另立他人,为贪恋权位而拒立英主之名、乱臣贼子之名,遗臭万年矣!”
他激动不已:“臣做不来伊霍之事,臣更不是因循守旧之辈!
忠臣为国,故臣必死谏殿下为大明江山千秋万代计,勿要大动干戈、妄言刀兵。
若殿下一意孤行,臣唯有写好辞表,任殿下发落。
臣,愧对大行皇帝托付,愧对太后,愧对大明列祖列宗。”
语调铿锵地说完这些话,杨廷和跪了下来把几个头磕得很是悲怆,然后站起来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去。
“杨阁老?杨太傅!”
杨廷和仿佛情绪崩溃一般径直走了,他的梁冠还放在地上,张太后怎么喊也喊不回来。
这下她的惊怒之外又带上了一层慌乱,杨廷和的话她倒是听清楚了一些:废不了,但话里话外怎么重点是要劝他不要一腔热血败坏国事?
继嗣之事呢?
她气得不行,又看向了蒋冕和毛纪:“蒋少傅,毛少保,杨太傅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蒋冕与毛纪苦笑着。
杨廷和演的好戏,但现在确实很让人头痛。
如今既要面对太后,也要面对那位偏激的嗣君,内阁总不能全军覆没。
“以殿下之聪颖,恐早已知晓遗诏行文有错漏可为其所用。
引而不发,接诏抵京方以入宫仪注为由,于诸事已齐备之际相逼。
殿下手段诡谲,先加曲拟遗诏之嫌于臣等,又责臣等阻先帝大志,再斥责臣等于大行皇帝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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