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瑰低着头,一动不敢动,直到身前的男子同她说,“好了,去瞧瞧。”
窗下的妆台上便有镜子,明瑰低着头,站在妆镜前,先是瞧了自己的发间一眼,这簪子果然漂亮,顶在发间,似要生辉。
范明瑰正要转身,便瞧见了镜中的闵梦余,他穿着湛蓝的锦袍,站在她身后,长身玉立。
镜子里的人那样好看,他眉眼清隽,又存三分风趣,五分体贴,真真是再好不过的人。
明瑰没有动,一直盯着镜子,直到镜子里的人侧过面庞,冲着她笑,说:“一朵花开千叶红,开时又不藉春风。
若教移在香闺畔,定与佳人艳态同。
这石榴花面,喜欢吗?”
镜中人动了,范明瑰迅速扯下顶上簪花,她转过头来,说:“闵家哥哥,我就要出嫁了,你......你没有礼物要送给我吗?”
风中又传来男子轻轻的,几不可闻的笑声,那人说:“还有新娘子盯着问人要东西的?”
“我......我不是......”
明瑰想为自己争辩几句,却羞红了脸。
伶俐去端茶,回来便瞧见范明瑰的脸红红的,似涂了胭脂,又似比胭脂清浅一分,夹着她家小姐罕见的,羞涩?
“闵公子,请喝茶。”
伶俐将茶盏放下,就站到了范明瑰身后。
“好了,我是逗你的。”
闵梦余从袖中抽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匣子碗口大小,形制与当日孟微冬送给霍青棠的那个差不多。
明瑰蹙眉,“这,这是孔雀胆?”
面前女子的小脸儿都纠住了,她说:“这好似孟微冬送给青棠的那一个,那里头就是一个碗,里头是孔雀胆,当时把我都吓怕了,我的天呐,这个......闵家哥哥,这是甚么?”
闵梦余打开匣子,里头是一只赤金掐丝玉葫芦缠钏,明瑰将缠钏从匣子中拿出来,这缠钏制艺精细,一半细细的金丝,另一半吊着大半圈小小的白玉珠子,珠子细细密密连成一串流苏,那么一晃,就迎风而鸣,清脆作响。
仔细去看,背面还刻了字,上头写着‘永乐贰拾贰年拾贰月造,成色金壹两贰银伍分,外悍伍厘’。
那缠钏一拿出来,伶俐就呼了一声:“好漂亮啊!”
闵梦余看着范明瑰,“这是闵家哥哥送你的嫁礼,喜欢吗?”
“嗯,喜欢。”
明瑰说罢,就转过身去,不再看闵梦余。
后头那人问她,“怎的了,是不是嫌闵家哥哥的礼太轻了,不若......”
范明瑰的眼睛有些胀,有些刺,刺得她想流泪。
听了那人问话,范家的小女子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太喜欢了,怕打烂了。”
后头那人呼一口气,“那就好,喜欢就好,若是你不喜欢,那我只得学那财粗之人,直接送上金银玉器给你了。”
明瑰抿着嘴,迅速用手指抹掉刚刚滴落的眼泪,她笑得灿烂,说:“多谢闵家哥哥的礼,明瑰很喜欢。”
随后轻轻将手钏放进匣子里,问道:“闵家哥哥,这是你旧年制的?”
闵梦余点头,“嗯,就是去南京那一回,我在南京城‘第一楼’定的,前几日那头才送过来,范大人改了日子,总算赶得及。
范明瑰将匣子盖起来,又给闵梦余端了茶,“闵家哥哥,你一来就替我忙活了半天,来,你坐。”
伶俐连忙收拣杂物,又去端果品,闵梦余笑一笑,“范大人怎突然改了日子?”
明瑰看伶俐,“你在门口站着,不许人张望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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