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店家,这后头是不是铺了东西?”
那店家见方才那姑娘又回来了,说道:“是啊,这铺了一层毡布,是里头的住户要求铺的,说外头炸油条,味儿大,熏得很,所以晚上我们要先把毡布铺上,才能开张。”
“那里头的人家岂不是不见光了?”
“哦,那倒是不怕,他说他们家不缺这点灯油,烧得起,只是不能揭开毡布,熏了他们。”
青棠丢了一粒碎银子,“多谢店家。”
说完就走了。
后头那人还在喊,“诶,姑娘......”
青棠驰马绕到那条街的后面,那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青棠一家一家看过去,总算瞧见那家四周都不挂灯笼的人家了,青棠将马儿拴在树上,轻手轻脚爬到墙头,从高处往下头看,倒是吓她一跳,里头一堆老人和孩子,有几个孩子来回搬动油桶子,孩子力气不够,里头晃出来的东西落在青石板上,黑乎乎的,又带着一点糊糊的粘性。
“小心点!
这个不好做,原料也不好买,咱们那个纵火炸弹试过了没有,隔着多远能打中?”
“哦,那个不用你操心,咱们老大说了,你只管运油,将油都滤一遍,再运过去,其他的不用你理。”
“听说上头来人了?”
“嗯,来人了,那人除了会做纵火炸弹,还会抛射榴弹,很厉害吧?”
“这算甚么,我听说过去的老人都会,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那你家里人怎么不会,还人人都会?”
几个孩子说得兴高采烈,青棠看了半天,准备离开,却见里头回廊里又走出一个人来,“晚上有船到,你们推着小车去接,这次里头是煤油和硫磺,你们当心些,不要混在一起,煤油用车去推,硫磺就仔细些,不要用木头箱子背,用铝箱子......”
那人越走越近,走到廊下的灯笼旁,青棠瞧见他的脸,沈凤春。
没错,就是沈家烧了宅子以后跑了的那个沈凤春,青棠尤记得他鼻子上的那颗痣,真真切切,错不了!
青棠闭了呼吸,摸到树叉子旁边,顺着树干滑下来,她解开马缰就跑,有船来,那岂不就是码头,一路跑到城门,却见城门已经落锁。
要出城门去,一则等次日鸡鸣,二则就是......
凤阳城中也有花船,有些花船会在河上飘个大半夜,从城里驶出城外,再在次日天亮之前又回来,青棠瞟着那画舫,咬牙就上了船。
船上有酒有肉,有女子弄丝竹管乐,也有小倌儿来奏萧吟唱,青棠耐着性子推辞了几个,到最后,也懒得说话,自顾自在临窗的位置坐下了。
这船很大,走得也并不慢,青棠瞧着船一路晃出了凤阳城,又不走了,将将停了下来,她心中焦急,旁边唱曲的姑娘也被这个女子弄得一惊一乍的,她一下不要女人,换了男人来,她又要女人,来了女人她还是不高兴,一直皱着眉,简直不知道怎么伺候才是好的。
青棠瞧那花姐儿,“船怎么不走了?”
那姐儿道:“这处还有客要上,咱们得等着客人。”
“那甚么时候再走?”
“这个说不好,有时候等半个时辰,有时候等上小半夜也是使得的,反正城外就没甚么客人了。”
青棠从荷包里摸出几片金叶子,“我要下船,你给我找个马车,我要去河堤坝上。”
那花姑娘抿嘴,青棠道:“你办不好就换个人来,总有人能把这钱给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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