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玑有些不忍,她看向窗外,暮色已至,仅剩天边残红。
她回到殿前拿上拂尘,对着神像后的人说道:“天已黑,善信随我来。”
萧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如溺水之人被递来救命稻草。
此时没什么人住观,灵玑安排好厢房,又拿了晚饭与被褥来。
萧氏全程拘谨站着,一双眼睛想看灵玑又不敢看,本想帮忙,因着男女大防,又不敢上前了。
整理床榻时,萧氏坚决不肯让灵玑动手了,惨白的面色好转,被炭盆里的热气带上一丝颜色。
“今日多谢道长了,不敢再劳烦您,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
灵玑看了他一眼,看得男人颇为紧张。
“衣服在柜子里,灶上烧了热水,出门左转第叁间就是,晚些我再来。”
萧氏木讷地点点头,待灵玑离开,才阖上门。
稍晚些时候,灵玑过去送伤药,老道士也被喊了过来。
号过脉,只说是一些外伤,染上寒气泡过热水就好了。
交代完一切,灵玑走在老道士后面,出门前,萧氏感激地望向她。
灵玑漠然颔首。
出了客院,老道士忽然停下来,转身问她:“为何留他?”
只身前来,也无其它住客,于礼来讲,不该留的。
灵玑停下来,郑重地向老道士解释。
“去岁观里一梁柱遭虫蚀,化缘时正是那位公子施舍了一根圆木。”
老道士捏捏并不存在的胡须,惊叹道:“哦!
原来如此,哎呀!
老糊涂,怎的就忘了!”
“您向来记性不好,那日回来已经祈福过了。”
少女有些无奈,老道士总是丢叁落四,她俨然是这观里的住持了。
“化缘,化愿,受十方供养,与十方结缘。
那梁柱立在慈航殿里,真是莫大的善缘呐!”
灵玑边听边回想着萧氏脖子上的掐痕,神色莫明。
萧氏第二日就下山了,等灵玑过去,厢房门是开的,衣服被褥都整整齐齐迭好放在柜子里,床榻上一丝褶皱都没留下。
驻足多看了几眼,昨晚送来的药倒是被拿走了。
“福生无量天尊。”
她阖上门离开,只当从未有人来过。
白花似的美人正躺在榆阴下,背靠着今年新制的竹躺椅,正午的热意就这么被驱散了。
少女侧身躺着,冰肌玉骨,粉面桃腮,似新雪之上洒落的绯樱。
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深长,只是这般的美人,睡觉姿势却有些怪异,左手掐子诀握固垂放在身侧,右手则挨着竹椅露出虎口盖住半边香腮,双腿绷直,旁人看来,只怕会当作是海棠春睡吧。
花朝一过,她便和师父回了道观,是择鹿善信为她们打开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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