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悄悄打量了叶蕊一眼,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身的绫罗绸缎,显然出自富贵人家。
她不太清楚钱金宝的家世,却知道钱金宝已经娶妻,原以为是正妻找上门来,却见叶蕊一副未婚少女的装扮,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悲哀,道:“我原以为是老爷的正妻找上门来,没想到竟是个可怜的妹妹……”
“谁、谁是你妹妹!”
叶蕊被这一句话砸蒙了,下意识地回了这么一句。
少妇却不恼,道:“你想找老爷,想要个名分,得找老爷的正房太太,来找我,我还能给你腾位置不成?”
“你,你不是钱郎的妻子?”
叶蕊在南华县长大,小县城民风淳朴,便是纳妾的都不多,更别说背着家中养外室了,叶蕊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形。
少妇惨淡一笑,道:“她是不是对你说,与你一见钟情,只是生意不能耽搁,等忙完了生意便上门提亲?可等一日不见人,等两日不见来,等十天半月,终于忍不住找上门来了?傻姑娘,趁他如今不在,快别傻等了,好好回家等父母为你做主吧!”
这边的宅子挂着钱宅的灯笼,但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宅子里就这位宋娘子住着,身边有一个丫鬟一个婆子照顾,一年半载才有男子出入,也不过住个几日,周围的人都猜测是哪家外室养在这边。
这边住的大多是普通人家,富裕些的,也有纳个妾室进门的,至于在外头置个宅子养个人,既没那本事,私下里也瞧不上这样的行为。
对于钱宅住着的,疑似人家外室的女子,有人好奇,但宋娘子不往外走动,也不跟人打交道,至于上门来做什么,能养外室的多半非富即贵,谁也不愿意招惹这种麻烦,主仆几个也就安稳住到现在。
陆涵之在闹起来之后,就索性退回了宅子里,不是她嫌弃叶蕊,好吧,多少是有点嫌弃的,但更重要的是,满京城没几个认识叶蕊的,她可不同,经常在外走动,若有人认出她来,叶蕊的信息不就暴露了彻底吗?
退回宅子里,陆涵之看向白菊,道:“去叫李三树家的过来。”
李三树是这边宅子的管事,陆涵之虽然是这宅子的主人,但显然不可能过来住,目前也没有将宅子租出去的打算,就找了一户陪房来打理宅子。
李三树一家五口,儿子儿媳加上女儿都在这边做事,陆涵之不知他妻子叫什么,旁人都称作李三树家的。
李三树家的是四十出头的妇人,见了陆涵之便行礼,道:“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外头闹着,你去把那位姑娘带过来,她若不肯,你就悄悄提一提我的身份。”
陆涵之没让她身边的人去,耽误了那么片刻,叶蕊闹也闹了,只能尽可能减轻这事的影响,往好处想,若能因此让叶蕊对钱金宝死心,也算一件好事。
李三树家的知道规矩,不会多问叶蕊的身份,也不会打听陆涵之这么做的缘由,答应一声便转身去办,不多时就将人带了来。
陆涵之本来担心叶蕊不肯来,又不想闹出大的动静,叫李三树家的提她的名字,也是想着叶蕊听到是她多半能老实跟来。
倒没想到,叶蕊听了宋娘子的话,整个人便像是丢了魂一般,李三树家的去叫她,她便木木的跟了来。
跟着叶蕊的小丫鬟见主子跟别人走了,又是着急担心,又不敢反抗,只得跟了来,等见到陆涵之和白菊,才算松了口气。
叶蕊也看到了陆涵之,顿时愣了片刻,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上前拉住陆涵之的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们安排的?你们不同意我跟钱郎在一起,就故意这么安排,叫我对他死心……”
陆涵之心道,平时若有那么聪明,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但这个锅陆涵之是不背的,只答道:“若是我们安排的,大可以叫你进去同她对质,何至于站在外头让人看笑话。”
碰着心上人的事,叶蕊还真机灵了几分,“若不是,表嫂怎么刚好在这里?”
陆涵之看了叶蕊一眼,淡淡道:“表妹忘了么,早前就说过,这是我的宅子,才修葺好,过来看看宅子。”
若陆涵之拿出一堆证据来证明,叶蕊多半还不信,但陆涵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姿态,叶蕊反而信了大半,整个人顿时又萎靡起来。
陆涵之心里叹了口气,若是别人家孩子做这种傻事,她还得跟着人摇摇头,既是自家表妹,难不成还真能摇头不管?便是不管,那也轮不到她一个表嫂做主。
白菊拿了打湿的帕子过来,递给叶蕊,道:“表姑娘擦擦脸吧!”
叶蕊不动,陆涵之摇头道:“时候不早了,表妹若是不想梳洗,我们就这么回去吧!”
叶蕊出门就带了个小丫鬟,车夫躲得远远地,根本不敢掺和叶蕊的事,若陆涵之要带她走,她们两人哪里敌得过陆涵之这边有人。
叶蕊也是识时务的,接过白菊手里的帕子,胡乱往脸上抹了两把,便把帕子丢还给白菊,白菊是习过武的,随手一抓,接了帕子放到旁边。
陆涵之没在意叶蕊恼羞成怒的模样,只看向管事,道:“马车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了,停在西侧门,大奶奶、姑娘,请!”
那宋娘子回屋去了,叶蕊主仆两个被陆涵之带过来了,但外头的人还没散,都三三两两的说着闲话,语气里还透着几分兴奋。
这种情况下,陆涵之当然不打算从前门走,就吩咐管事准备了马车等在侧门。
“表妹,咱们回府去吧!”
陆涵之不想在这边耽搁,虽然这宅子是她父母的一片心意,但不得不说,看了这一场闹剧,旁边又住了这么一户近邻,陆涵之觉得她暂时都不想来这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