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吃痛,缩了缩脖儿。
她诚心诚意回答:“您放心,我不是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人。”
她话音一落,陆予骞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言语纳闷,他笑什么,难道她的话听起来像笑话?
未等她寻思明白,就听到陆予骞不急不缓地道:“要令众臣服,暴力是一种手段,但从来不是最好的,甚至有时候会是最无用的法子。
当然,如果上升到两国之间的防御争斗,就需另当别论了。
实际上对于大多数无官无爵的平头老百姓来说,天下是谁的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他们所要的不过是一日三餐饱腹,日子平安顺遂,不管自己身处大齐还是大昱,只要一家老小齐全平安,生活不必颠沛流离已然足矣。
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脚下这片土地上,普通人家建一所遮风避雨的住所并不容易。
自齐军战败弃城而逃那日起,他们已然是弃卒,如果忠全气节愤然离去,他们又能去哪里?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对抗大昱的金戈铁骑?如今大昱承诺善待他们,痛下选择的过程中必不可避有些心酸无奈,留下却是最好的选择。
两国开战,城池土地是胜利方的战胜品,击取敌国皇室手中的权利归为已,才有是最终目的,并不是杀戮无辜不予反抗的百姓。”
言语凝神倾听,逐句逐字思考他的话中意思。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不花哨,字字务实。
吵架是增进感情最好的方式之一,发泄过不满又解决过矛盾后,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必当前进一大步。
言语和陆予骞虽认识不久,但通过那次争执与冷战,他们对彼此性格的了解,并非时间所能衡量的。
她觉得虽然他偶尔会做些低于他年龄的幼稚无赖行为,但其实骨子里蛮成熟沉稳的。
一路走来三人并排而行,言语居中间,她和陆予骞说话的时候,郑王一直暗暗留心。
一面观察,郑王一面暗叹,他九弟今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啊!
要知道平日处理军务,碰到搞不定的麻烦,他这位八哥向他讨教,他都是一副“笨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的表情,三言两语地敷衍他。
今日居然如此有耐心,竟一口气解说这么多,着实太难得。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到了古州城最热闹的市集。
由于今日过节,街上异常热闹,远远地看到人头攒动,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小买卖摊儿也不少。
走到近处一看,有混沌摊子,有卖各种各样小玩意的,有捏面人的,还有当街聚堆斗鸡的。
郑王殿下贪玩,见到斗鸡,二话不说钻进了人群里。
言语本来也想跟着过去看看,被陆予骞一把拽住了后衣领。
她不明所以回头看他,他说:“那边人多杂乱,安全起见,你最好别过去。”
言语并不想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既然他说有危险,那她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好了。
两人移步到树荫下乘凉顺便等郑王。
关于这个半年节,传说起源于提前过年规避瘟疫,自然状况的因素是因为五黄六月暑热极盛,正是瘴疠侵入的时节。
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庆贺夏收、农间休息、联络戚谊等因素。
这一日节俗活动热闹而多,敬天、祭祖、吃饺子、走亲访友。
“大昱人过‘半年节’么?”
言语转头问陆予骞。
亮闪闪的金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射到他的身上,斑斑驳驳间他的脸闪动着金色的光晕,额头沁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说:“没有。
大昱没有这个节俗,大昱六月初六有‘暴晒节’,这一日女人也会沐发。”
他说话的间隙,言语拽了拽他的衣袖,他虽不太理解她的举动,但还是随着她手下的动作往前迈了一步。
言语看到他全乎乎地被树荫遮挡住,抿唇笑了笑。
他心下纳闷,疑惑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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