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也道:“姑娘也是。”
老夫人就乐了,“看看,随根儿。”
一屋子女眷就都跟着笑起来,一时欢声笑语,孟云卿有些怔。
久违的暖意在心里升起,好似口中的茶水般,顺着肌肤浸入四肢百骸。
有些贪恋,又有些怕黄粱一梦,醒来,又孓然一身罢了。
许是方才乐呵,老夫人开始咳嗽起来。
一屋子的声音就跟着静了下来。
秦妈妈上前替她扶背顺气,老夫人摆摆手,“老毛病了,不碍事。”
孟云卿拢了拢眉头,又朝秦妈妈问道:“秦妈妈,苑中可有云州紫方?”
音歌就接话,有有有,上回二夫人送来了些,还在茶盒里收着呢!
当时是她收起来了,比谁都记得清楚。
孟云卿就道:“外祖母,云卿给煮副茶水吧,云州紫方,止咳化痰,老人家喝了最好。”
秦妈妈便忽然笑了出来:“奴家怎么忘了,当年姑奶奶在家中就最爱煮茶的,老夫人喜欢得不得了。”
像是忆起了陈年旧事,老夫人也满眼期许。
孟云卿就吩咐身后的娉婷一声,“去西暖阁,把我的茶具拿来。”
“唉。”
娉婷应声,姑娘的茶具是随身带得,就像做惯了刺绣的绣娘只习惯用自己的绣花针一样。
“秦妈妈,劳烦您再寻些橘皮来。”
不消秦妈妈出声,一旁的小丫头就去取了。
……
都是跑着来回的,不足片刻,茶具,泉水,和茶叶都已备好。
“我同外祖母一边说话,一边煮,花不了多少时间。”
是怕她急,所以特意说声。
老夫人便笑:“好,咱们祖孙俩,一边煮茶,一边聊家常。”
孟云卿启颜。
期初时候,外祖母会说起母亲小时候在府中的事,许多她都未听过。
沈修颐毕竟是晚辈,知晓的哪有外祖母多?外祖母说,她便认真听着,仿佛眼前一幅幅活灵活现的画卷,于她而言是新奇,于外祖母而言,都是铭刻于心的记忆,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听众了。
至于珙县的事,若是外祖母不问,她不准备提,怕提了外祖母伤心。
但外祖母问起,她还是娓娓道来。
关于爹爹,关于娘亲,关于孟府的细碎点滴。
许多都是一边同外祖母说,一边记起。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恍若隔世般,但人却往往如此,略过不开心的,留下的都是暖人心扉。
……
末了,收齐茶具,娉婷和音歌取洗。
老夫人便道:“我让音歌去西暖阁,同娉婷那个丫头一起照顾你,如何?”
孟云卿愣住,“那外祖母身边就没人伺候了。”
“不怕,有秦妈妈在,还有一屋子的丫鬟,哪里会伺候不好我一个老婆子,倒是你屋里,也该有两个丫鬟照应着。
再说了,你眼下还在西暖阁,离我这养心苑不足半盏茶功夫,我要真需要音歌伺候,她来一趟就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