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
辛镇林向屋里的潘效忠望了一下,笑着向屋走去,到了潘效忠跟前说,我咋不知道,不就是让辛福去劳工吗?那有啥了不起的,三年前我不也去劳工了吗,去劳工就不过日子了?
潘效忠疑视着辛镇林说,你说得可轻快,你以为是赶一趟集呀?辛镇林仍然很平淡地说,不像去赶集,也不像人们说得那样邪乎,咱们营子没回来的那些人原因是他们没贴听日本人的话,像我,日本人咋说我咋干,还能回不来吗?啥时让辛福去?要是眼下,就让他跟你们走,就不让他再浇园子了,立马跟你们走。
潘效忠低头想了一会,又抬起头来看看浇园子的辛福,脸上原来的不愉快消失了,说,让你儿子的园子还接着浇这样的天头多浇一棵是一棵,要不他走了还得你浇,今个儿我带两个保安来就是抓你家儿子的,看你这样通情达理,就让你儿子多浇一会园子吧,后天一早一定把你的儿子送到乡公所。
记住了吗?辛镇林说,记住了,后天一早,我一准把我的儿子送到咱们的乡公所去。
潘效忠听了,瞅了黑球子一眼,问,路保助,你说这样中吗?黑球子仍然以旁观者姿态没有吱声。
辛镇林在潘效忠看黑球子的时候看了黑球子一眼,不过目光平淡得没有一点内容。
潘效忠虽然没听到黑球子任何回答,但是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对辛镇林说了句“记住,后天一早”
然后对他的随从说了句“走吧”
就跩着鸭子“八”
字步先迈出了辛家的门坎。
辛镇林说了句“记住了,保长。”
就跟在后面向外送着潘效忠,送到院心就没再往前送。
待潘效忠一行从他的视线消失后,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到屋里用烟袋从烟荷包里挖出一袋烟,用艾蒿绳的火把烟点着后,就慢慢地抽了起来,等他把烟袋里的烟抽透了后,把烟灰磕在炕沿上,把烟袋插进烟荷包里,把烟荷包别在裤袋上,就向外走去。
到了牛棚牛槽子前,一边解牛头绳,一边说,我说牛吃了鸡粪牛就得翻毛拉稀吧,这梨花孺牛不是病了?说着就把梨花孺牛从牛棚子里牵了出来说,我去求兽医看看,晚饭一定等我回来吃。
辛镇林顶着头顶上的傻秋头子干旱的毒日走出大门外,在一边走,一边想着劳工的事,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傻秋头子,也是高粱甩喇叭,苞米窜红缨,豆子结角的日子,也是保长潘效忠带着保安轧地磙子和麻杆闯进了他的家,把正在睡晌午觉的他从炕上叫了起来,不用多说就被押送进了喇嘛营子乡公所的四合院里的东厢房。
辛镇林在乡公所东厢房里呆了三天三夜,第三天太阳偏西的时候,喇嘛营子乡公所的院里滚进了一辆不用牲口拉就能滚动走的家伙,一停下就从里面跳下六个手握“38”
日本式大盖步枪的日本兵。
四个上了乡公所的房顶,两个站在圈劳工的东厢房门前,然后从前面的镶玻璃窗的小棚子里下来一个戴着日本军帽,穿着中国式便服的白胖的人。
他会说中国话,也会说日本话。
不知白胖子听了随他之后又从小棚子下来的一个日本军官对他说句什么,白胖子就对早就哈腰站着的潘效忠说,为了不耽误时间,马上清点人数。
潘效忠分别向白胖子和日本军官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对他身边的一个栽愣膀子的人说,去把圈劳工的门锁打开,和皇军一起清点人数。
栽愣膀子“哗啦”
一声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膀子一面高,一面低向圈劳工的东厢房房走去。
栽愣膀子和站在圈劳工门口的日本兵像清点出卖牲口似的一个一个把人清点完,然后又把劳工赶进了滚进院里的大家伙里。
带着轱辘的大家足足转了一夜,天亮时劳工们又从大家伙里被吆喝出来,人数又一次被点清后,又被赶进前面喷着汔冒着烟的大串的铁厢子中的其中的一个里,里面原来就圈着人。
在铁厢子的门“咣当”
一声被关上后,铁厢子下面的轱辘就开始转动,由于里面闷得不通风,里面的气味很难以忍受。
辛镇林为了慢点喘气,他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听着别人的说话。
他从别人的唠嗑中知道原来坐的是汽车,现在坐的是火车中的闷罐的一种,他还从人们的话中知道,那些日本兵到抓劳工的地方抓劳工为啥如临大敌,原因是前些日子有一伙专门为解放中国劳工的人从山东转到东北来。
那些人已经胜利救出了几批中国劳工。
辛镇林在昏暗中不知听了那些人说了多长时间的话,终于闷罐下面的轱辘又停止了转动,又是一声“咣当”
的震响,闷罐的门又被拉开了,随着钻进一股里面的人久盼的冷风传进一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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