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藤太郎站起来后,没有动,他不知道往哪里走,该怎么走。
因为在被黑布蒙着的眼睛觉得比原来更黑。
于是就等待。
他终于等来一句“你们一个拉一个的手把手拉上”
的似乎命令的声音。
远藤太郎摸索了一下,向上提了提包藏着战刀的包裹,右手拉住觉得是黑球子手的手,左手拉上觉得是远藤美子手的手,被人牵引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在远藤太郎觉得鼻子里钻进呛人的木炭烟拌着油腥味的时候,他们的脚步被叫停了,随着他们眼睛上的黑布被解除了。
在远藤太郎揉掉眼睛上不适应之后,发现他们站在一个很大很宽敞的“木克楞”
里。
“木克楞”
最北面靠墙的三把披着熊皮粗糙的椅子上坐北朝南地坐着三个人,中间的一个是瘦高满脸文雅书生气的人,左边的一个是道士不道士萨瞒不萨瞒,蒙古人不蒙古人汉人不汉人,刀削的脸上满是怪异的人,右边的一个是完全是蒙古人的打扮,被黑胡子围着的团脸上泛着粗鲁。
地中间有一口盛着木炭火的大锅,大锅的上面对吊着一个八个燃烧着蓝火苗的捻对着四面八方八个燃烧着四个捻小灯的大灯。
木炭烟味是从大锅里烧出来的,腥味是从灯捻们蓝火苗中挥发出来的。
盛着木炭火的大锅的南面是一条两面放着长凳的长桌。
北面坐北朝南坐着的三个人的两侧成“八”
字形每边站着三个人。
熊皮椅子上中间的那个人问,你们为啥要闯山门?黑球子说,我家的姨夫入了土,我姨妈想再迈一个门槛。
黑球子的话,使在熊皮椅子上坐着的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左边的那个刀削脸“哼”
了一声之后问,寡妇走道要陪嫁,娶光身的寡妇,能赶上娶光身的黄花姑娘吗?
黑球子说,我姨夫生前无儿女,留下的财产全归了我姨妈。
左边的刀削脸沉默了好一会突然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球子说,我说一个人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就是在化德给你们提供这块盘子的那个公鸭嗓,他是草上飞的副水箱,是我同船一个兄弟的表弟,我的那个同船兄弟你们更不能忘,就是托他把信转交给李守信的那个大青山独立团团长郝三棒的上灶。
是他们让我来找你们的,同时,把你们给我兄弟的那二十块银洋也给你们捎来了。
右边的那个满脸围着黑胡子的人说,二十块银洋才多大的事,还值得较真?黑球子说,走江湖的人就得讲信誉,事办不成,就不能收人家的钱。
黑球子说到这还没等对方说话,又说,我要没猜错的话,左边的那个就是阿思冷先生,右边的那位就是哈斯巴根大寨主,游爷,中间的那位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的那个同船兄弟没提到过这位先生。
中间的那位文雅的人说,没想到这位兄弟有如此的判断能力,只凭朋友介绍,就把事情猜的这么准。
我叫包玉金,是蛤蟆沟的大寨主。
黑球子说,我叫路求子,是北票乡下的一位保长,正因为我有神奇的判断能力,适应乡下多变的情况,所以人们都叫我黑球子。
远藤太郎和远藤美子听了不由得瞅了黑球子一眼。
黑球子又说,随我一起来的这位男士,叫远藤太郎是日本军的中尉,跟我来的这位女人叫远藤美子,是远藤太郎中尉的妹妹。
远藤太郎说,我是大兴安岭军需库警备部队的中尉,我妹妹是大兴安岭军需库军需处处长的秘书兼机要员。
阿思冷说,你们一句一个军需处,一句一个军需库,是不是想用物资引诱我们?远藤美子说,不是引诱,引诱包含乞求,包含阴谋。
我们是正大的来救助你们于水火之中的。
阿思冷问,我要是方才没有听错的话,你叫远藤美子,是吧?远藤美子说,你没听错,我是叫远藤美子没有中国名,别看我和我哥哥中国话说得如此流利,可是我们身上流的却是日本人的血液,虽然滞留在中国,但是也不能起中国名。
阿思冷说,这些我们都不在乎,只要不把你们的名字叫错就行,虽然你们用带来的是光明和平等交换,但是我们不需要,我们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要子弹有子弹。
远藤美子听了阿思冷的话,不由得“咯咯”
的笑出一串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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