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球子扒了一口水饭就把目光落在他爹的脸上叫了一声“爹”
。
路义说,叫不叫爹都一样,有话就说。
黑球子说,潘保长让我回来是有条件的。
路义,说我觉得你嘴一抹蜜就没好事,平白无故地就让你回来,说说条件吧。
黑球子说,打耗子支夹子还得下一个油脂捻呢。
路义问你把咱家的啥东西当夹子的油脂捻给潘效忠这只耗子下上了?黑球子说,他要咱家的巧秀。
路义把筷子放下说,别人叫你黑球子我听了还很生气呢,现在看起来你真是个球子了,你把心眼转到你亲妹子的身上了,潘效忠比我还大一岁呢,不中。
黑球子说,保长不是让巧秀当小,他是来咱家和巧秀一起住,我想就住在巧秀住的东厢房。
路义说,那就更不中了,眼不见心不烦。
再说,从咱村的十一个名额中再没有多余的人了,你不去,就得不应该去的辛福去,这于良心上也下不去。
黑球子说,你是要你的这个独生子的儿子?还是要啥也不顶得良心?要是要你的良心,不要我这根路家传递香火的独苗,那,当年你为啥从大青山郝大当家的那里把我要回来?路义说,那和这不一样,那是没坑着别人,让你走正道。
这回就是把你的命保住了,也是邪道。
黑球子娘见路义这样说,就把筷子放下,没说啥就哭了起来,哭了一阵说,咱家过咱家的日子,还管辛家干啥,保住我儿的命是要紧的事。
路义说,就算不去管辛家的事自己家的事不能不管吧,你把儿子命保住了,可是丢了闺女的清白,我路义丢不起这个人。
黑球子娘说,我说不过你,反正我就这么一条命你要是让儿子去劳工,我这条命就给你,说着就从炕上摸起一把剪子逼向了自己的胸口。
巧秀一把把剪子抓住,从眼里滚下两行泪瞅着她爹说,爹,我乐意。
路义也没说啥从眼里滚下两颗混浊的泪下地向外走去。
巧秀从她娘的手里把剪子夺了下来。
黑球子把一直端着的饭碗悄悄地放在桌子上,悄悄地回到属于他的西屋想,一定会有个满意的结果后就睡着了。
黑球子的觉是被他娘的哭声唤醒的。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有点不安,想,难道爹不堪这种耻辱寻短见了?可是这种不安在他穿完衣服的时候就云消雾散了,想,爹这一死正好搬掉了在今后过日子的絆脚石,想着就向东屋走去,到了东屋瞅了眼也在哭得巧秀,问,你们哭啥?他娘说,你爹没了。
黑求子平静地说,没了?是自杀了?他娘说,没有。
黑球子问,那咋的了?他娘再也没有说啥,只是往挂在北墙上的家谱指了一下。
黑球子不解地走到家谱前,一看明白了,家谱上从祖辈由上而下排的属于他爹路义的那个格子被一条白纸盖上了。
这就是说明路义已经出家了,已经不属于路家的子孙了。
黑球子自言自语一句“出家比死了好”
就走到他娘的跟前说,爹不就是出家了吗,也没有咋的。
过几天兴许回来呢。
黑球子娘说,我都跟他过了大半辈子了,别人的脾气我不知道,他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他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黑球子听了他娘的话,也没有说啥就回到了他自己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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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我把鹿心炖好了起来吃吧。”
已经接班的王二狗打断了黑球子的回忆,说。
黑球子说:“我困了,你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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