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年的这些话摆明了想说服殷谌,但我知道,他从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孩子,他沉思了半天问:“难道在美国的其他大学,我离你们就很近吗?”
闻言苏湛年的脸色难看道:“起码在一个国度。”
“我迟早会远游的,即便不是这一年,也会是下一年,再说我与你们从来都是格格不入的,你知道的,苏先生,于我而言,你只是给了我基因的那个人,我对你从没有感情,哪怕是我的母亲……我仍旧记得她扔下我的那段时间,虽然说这些话太过残酷,也显得我没心没肺,但这些是我的真心话,我感激你们给了我生命,但也仅此而已,毕竟……”
殷谌的话让我的脸色突变,我慌忙的看向苏湛年,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我耳膜里又听见殷谌淡淡的声音说:“毕竟我的前七年有人生没人养,而我的后七年虽有人养却没人疼,我的父亲母亲,你们从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也不怪你们,但现在我请求你们放我离开,以后我的生或者死,我的好亦或者坏都与你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苏湛年突然暴脾气说:“殷玉瑾,为人子女别太没良心,这么多年我对你算是尽心尽力,生怕……”
“父亲,你对我是尽心尽力,起码比以前尽心尽力,但在你这儿我永远都没有归属感,你的眼中只有笙儿,那个被你亲自养大的女儿,而我……只要能活着,只要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
殷谌,也吃段时笙的醋?!
或许他不是吃醋,他只是羡慕段时笙,从小就能得到完全的宠爱,仔细算起殷谌的十四年,前七年一直在别墅里孤零零的度过,没有任何的爱,哪怕是张婶,都是拿着工资照顾他而已,没有人真正的对他好过,而他的七年,先别提后七年,就仅仅跟着我的那一年,他就受够了苦难,苏湛年几次都诛了他的心,就连落了海都没有救他。
更何况他这六年过的日子,他不会说漂亮话,更没有段时笙那么会讨人喜,所以苏家的人可能更多的是偏向那个女儿,再加上我今天在学校里听见那些同学当着面喊他野种,更别说平时更难听的话了,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委屈在心中积累,积累到此刻,他终于爆发,说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说他的生和死,都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此刻我终于能明白殷谌的委屈和痛苦,也能明白为什么他和杨桐会更亲近一些,因为杨桐是对他真正的好,让他在黑暗的世界里瞧见了一点光明。
我一想到这,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没忍住,我抱着他慌忙的说对不起,一向高冷的殷谌忽而笑出声说:“我成长的十四年是最孤独的十四年,或许以后我还会经历无尽的孤独,更或许会尝遍所有的苦楚,但我想,没有比此刻更坏的事了吧。
母亲,放我离开,以后阿谌的死活都是阿谌一个人的事。”
我记得殷玉瑾以前说过想改名字,但要等一段时间,我现在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等一段时间了,因为他想过,在换名字的这一天就彻底的和我们分崩离析,不要他的父亲母亲以及他的妹妹。
原来这事,他考虑了很久。
我一直都说着对不起,眼神慌乱的望着苏湛年,苏湛年蹲下身伸手抱住我的肩膀,冷静的问殷谌,“你想好了么?放弃万贯家财当一个穷小子,而且还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活的下来,殷谌,你十四岁,没有挣钱的本事,你靠什么养活自己?!”
“父亲母亲,离开这儿,生死再与你们无关。”
殷谌离开了这座公寓,我让苏湛年去追,但是苏湛年说:“他那样性格的人,一旦决定了一件事,谁也阻止不了的,晚晚,我们都亏欠了他,在他成长的十四年中,我们完全忽略了他的情绪。”
是啊,他总是那么懂事,不需要我的安慰,总是能在我最愧疚的时候说,“我不怪你,母亲。”
他总是那么德善解人意。
“那你让人跟着他。”
“他是我儿子,我会顾着他的。”
殷谌离开了我们的世界,我打算过段时间去认错道歉,等他冷静下来了再说,可等他冷静下来我想找他的时候,他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再怎么找,都跟大海捞针似的。
那时我便知道,他在躲我们。
苏湛年劝我不要再找了,他说我们越找他,他越躲的深,躲到一个未知的小地方对他的发展也不会起好的作用,还不如等他自己走自己想走的路。
我一想,这也是道理。
但我很想念孩子。
毕竟他还小啊,
他走的时候一分钱也没有拿,他又靠什么生活呢?!
还有他的学费,提起学费,快开学的时候我让苏湛年去苏黎世大学打听,没有一个叫殷玉瑾亦或者殷谌的人被录取,说明他压根没去考这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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