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买?厕吏是吏啊,高百姓一等,怎么屑于跟那城外的土财主打交道?
这就要说“剔粪人”
了。
中介,大家理解了吧。
可毕竟官少府衙少,“剔粪人”
倒手的民脂民膏,能抽上多少成,要看厕吏的心情。
我是吏,你是民,不听话,屎都没的掏。
不止府衙里的官粪你掏不得,大街上的野粪,见你伸一次手就罚你一次!
大晋的律法有两大本子,里面总有折断你软肋的字眼。
纵然如此,也是肥差。
掏大粪,没点关系,那是谁想掏就能掏的?
“这位大哥,且留步!
小弟路经襄阳,请问城中的旅驿在哪儿?”
刘裕赶上前去,拦住了掦粪之人。
“衙门吃紧,城里的旅驿早就废除了;你若留宿,可去城西赵家的鸡档喝一夜花酒,只是别去南城。
兄弟,我看你衣着打扮,不像有几个糟钱的,如不嫌弃,来我家将就一晚,也无妨。”
“天快晚了,只怕打扰府上。”
刘裕一揖。
“无妨,无妨。”
剔粪人放下粪车,抹抹脸上金色疑似汗水的液体,道,“我家娘子,每夜都不在家。”
一路尾随粪车,穿城到了剔粪人家,门前水井,井边两间破落瓦房。
“襄阳城里,东城富,西城贵;南城穷,北城贱。
前二年边关战火频仍,郡守把衙门搬走,空了北城;我们这样的流民,好歹有个地方安身。”
剔粪人也不避忌,门前脱光了衣服,就着水井冲洗身上污秽,“兄弟高姓大名?”
“江湖游子,无名无姓。”
刘裕在井栏旁栓了马,道,“叫我二黑吧。”
“明白,明白,你们走江湖的人啊。
我姓徐,徐羡之。”
洗涮干净,污秽扫尽,才看出来精致的五官:眉清目秀,身段更如羊脂玉一般白皙。
徐羡之道,“你可会围棋?”
“胡乱下得。”
“长夜漫漫,二黑兄要是无心睡眠,我们不如手谈一局?我平时只有自己左手敌右手——下下围棋打发困顿。
今夜你来,不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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