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怔了一瞬。
陛下昨夜歇在缈云坞,又赐下封号的消息今日一早便是传遍了各宫的,太后耳聪目明,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她如今这么问,那便是故意想让沈霁自己回答。
可她不明白,太后希望听到什么答案,是不希望她争宠博陛下的欢心,还是担心她心机深重,在试探?
念头电光火石般在心里过了一遭,最终她没选择隐瞒,福身颔首说着:“启禀太后,昨夜陛下的确是来了缈云坞,那时妾身已经准备睡下了,也未曾预料到。”
她怯怯仰头,问着:“是妾身做错什么了吗?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懒懒一抬眸,笑了声:“未曾预料?”
她将手中的杯盏搁下,拿起桌案上的翡翠手捻:“昨儿个建章殿门前,林贵妃罚戚常在跪地一个时辰,哀家是知道的。”
话音一顿,太后看着沈霁,缓缓说着:“可是你从长寿宫出去后,本该走梨林回春澜宫,却又特意去找了趟戚常在,哀家说的可对?”
沈霁不敢欺瞒,低头应道:“是,妾身的确去寻了趟戚常在。”
“为何?”
太后定定瞧着她,神色辨不出喜怒,一双如炬的慧眼好似能把她从内到外看透,“哀家知道,你不是喜欢没头没尾凑热闹的人。”
“妾身和戚常在同为今年入宫的新人,但从前到现在,戚常在对妾身多次欺凌,妾身一直隐忍,昨日看到林贵妃处罚戚常在,妾身一时忍不住,想要去解气……”
沈霁柔柔说着,语气低落,像是十分后悔:“其余的事,妾身便再不清楚了。”
“撒谎。”
她心口猛地一窒。
耳边拨弄手捻的玉石相撞之声骤然停下来,太后让殿内除了梅英之外的宫人都退出去,嗓音沉了些许:“你猜不到皇帝昨日会一时兴起去去缈云坞是不假,但你也知道,你故意去戚常在处落井下石,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定是会在皇帝旁边给你吹耳旁风。”
“你初入宫便十分得宠,如今失宠了一个月,自然着急,若戚常在能让皇帝重新记起你,不论早晚都是值得,玉宝林,哀家说的对不对?”
沈霁沉默了几个呼吸,身子也微微颤起来。
这一个月里,她一直尽心侍奉在太后身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温顺,和煦,细心,对太后比对自己都要更加上心,这段日子下来,太后对她的态度越来越软化,从不冷不热到对她有几分满意,她以为她应当做的是不错的。
但不知为何,自从她失宠,太后丝毫不提向陛下再次提拔她一事,更是对她的失宠无动于衷。
这让她的心里越发得坐不住。
宫中妃嫔数十,几乎人人都是卯足了劲儿要争宠,要上位,她唯一仰仗的就是自己的新鲜和这张脸,本以为一切顺遂,又得了太后欢心,她往后的路该更好走才是,谁知竟一路沉寂了下去。
一个月说长不长,可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里,一个月便足以让陛下忘记她这个承宠时间不长又没有子嗣的地位妃嫔。
她虽面上不显,可心里的急迫感是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