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摇了摇头,“奴才把那碟子点心吃了,渴得厉害,主子把酒都赏我了。
只是奇怪得很,那个太监竟会留了吃食给咱们,可是奇闻么。
奴才原只当他落水了呢,谁知并不是……”
一面说,一面笑吟吟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有点难堪,现这会子装局外人没意思得很,这丫头是不会相信的。
反正事已至此了,便摆手屏退了左右,笑道:“我也不瞒你,我是想着你和皇帝不日就要定亲的,我瞧你们眼下还生疏得很,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昨儿万寿节是个好日子,平时身边人多,你们不能好好说上话,趁着船到湖心里,敞开了说说心里的想头,彼此交了心,将来也可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是?”
嘤鸣当然知道老佛爷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老太太为了促成他们,真可谓绞尽脑汁了。
可惜成效并不大,她除了说上一堆莫名其妙的胡话,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无寸进。
叫老太太失望了,怪不好意思的,嘤鸣说:“奴才和万岁爷相处其实挺融洽的,万岁爷如今不连名带姓的称呼奴才了,也不常叫奴才滚了,假以时日,不愁咱们不能好好过日子。”
可太皇太后要听的不是这些,这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急坏了老佛爷。
老太太气得从绣墩上转回身来,十分严肃地看着她,十分严肃地问:“你昨儿和皇帝在船上共处了近两个时辰呢,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呀?”
嘤鸣张了张嘴,勉强回忆了她记得的那部分,说:“万岁爷和奴才提起孝慈皇后了,说奉先殿里那张画像画得不好,孝慈皇后比画像上美……还有什么……还有琢磨岸上什么时候来接咱们,旁的就没了。”
“没了?”
太皇太后很惊讶,现自己的反应可能过大了些,又整整脸色,换了个平和的语气道,“谈论孝慈皇后也用不着两个时辰,后来呢?你喝醉了,当时有几分醉?醉里生了些什么,可还记得呀?”
嘤鸣到底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嗫嚅:“奴才和万岁爷什么也没干,老佛爷要相信奴才。
奴才的鄂奇里氏也是勋贵之家,奴才自小背着《女则》长大的,知道什么事儿能干,什么事儿不能干。”
太皇太后不由失望,心道这个问题不在你身上,你都喝醉了,《女则》管个什么用!
问题的症结在皇帝身上,这孩子是怎么了,又不是毛头小子,明明心里喜欢人家,为什么不懂得把握机会呢!
是因为太自负了,不屑于在这种情况下亲近姑娘?那误会人家和海家哥儿有牵连时,巴巴儿跑到慈宁宫来告什么状?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非要这会子逞强。
他自己不着急,可急坏了她和太后,后宫无所出,再过程子,皇嗣的事儿就该拿到朝堂上去议论了。
大臣逼迫起来可是直龙通不带拐弯儿的,她这儿含蓄着提醒,不比大臣们明刀明枪催逼好?
唉……太皇太后长长叹了口气,感觉对孙子的情事无能为力了,想撂挑子。
皇祖母使了多大的劲儿,才于万难之中创造了这样的时机,皇帝心里不明白么?他的万寿节,一份大礼搁在他面前,他原封不动又还了回来,这不是缺心眼儿是什么?运筹帷幄的帝王,见了姑娘扭扭捏捏小家儿气,他的王者之风哪里去了?太皇太后自觉做到这样已经很可以了,总不见得叫人往他们杯子里下药,才能成其好事吧!
可这种事儿懊恼在心里,不好放在嘴上说,脸面到底还是要顾的。
太皇太后不甚愉快,站起来走了两步,回过身想嘱咐嘤鸣,想了想,到底还是作罢了。
“你去瞧瞧你主子,看他那里预备得怎么样了。
今儿晚些时候回宫,再在园子里消磨一日吧。”
太皇太后打她去了,那丫头前脚走,后脚皇太后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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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边走边眺望嘤鸣的背影,她来得晚了两步,没能问上话,心里火烧火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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