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盈一噎,看着太子的手伸过来,也不敢躲开或是较劲,生怕他又动作太大牵动伤口,只好叫他握住了手:“这是实话,殿下要是……要是……那样想着我,还是别想了。”
“胡说什么。”
太子嗤道,看着纪青盈泪痕满脸,双颊却飞起淡淡绯色,越发好笑,“孤要纳妃,是卖给誉国公府一份人情,另外还有些关于永宁侯府、文安侯府的考量。
娶进来,也不过就是养在宫里。
难不成孤还会叫人挟制了、连同房生子的事情也叫臣下胁迫?那也太小觑于孤了罢?”
“可是殿下那吞吞吐吐的意思,分明便是无奈的很。”
纪青盈心里稍微宽松了些,想想却又不甘。
太子还是有些轻微的讪讪:“到底是孤要添妃嫔,且人人都在你位分之上,你这个小醋坛子又敏感,瞧你这个样子,孤也不曾料错。”
纪青盈垂目道:“当初殿下有意娶宝音乡君,我不在意,殿下不高兴。
如今殿下纳妃,我在意了,殿下又笑话我。
明明是殿下更难伺候。”
太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孤自然是难伺候的,除了你,谁也伺候不来。”
“殿下也太看得起我。”
纪青盈心里终于松快下来,嘴上却还是不愿意服软,“想伺候殿下的人可多呢。”
太子看她神情,便知纪青盈心里的这一关大约是过了,他心里微微提着的那一点顾虑也终于放下来,轻轻舒了口气:“孤却不需旁人。”
纪青盈在他专注而温柔的目光中脸上又热了热,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融化了:“那……我便相信殿下好了。”
“乖。”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就在重华殿终于回归平静安稳的晚间,大盛宫城的其他地方却纷纷喧闹起来。
最为灯火通明的是蘅芳宫,自从傅贵妃上次失宠复宠的起伏之后,肃帝便很少留宿在乾熙殿,几乎起居都在傅贵妃处。
因而此刻的人来人往便也都以蘅芳宫为主,翊卫司、羽林郞,间中还有御药局几乎所有的御医与医士,并谦王爷、英国公等几位宗亲重臣送入的御医。
接下来传遍六宫的消息自然是石破天惊——肃帝病重,蘅芳宫封宫。
这样的混乱实在非同小可,各处灯火重重,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则被兵甲鳞片相击的铿锵响动掩盖,乍然一听,便像是整个皇城禁宫皆被兵所围。
肃帝的后宫与东宫妃嫔自然也都惊慌不已,但很快就发现各个宫室门前有相对熟悉的翊卫与陌生的羽林郎卫联合驻守,或惊或恐或惶惶,还是只能回到各自房中战兢等候。
而纪青盈守在太子身边,同样是一夜未眠。
只不过她并不是因着听到外间混乱的兵甲之声,而是因为太子当晚发了烧,虽有郗太医一再保证,太子如此辛苦、如此伤势,低烧是正常的情形,但纪青盈还是坚持亲自在他身边守了一夜,时不时给太子换一条温帕子、在某些格外严重的伤处涂抹药油,为疼痛难眠的太子喂水喂药等等。
待到天色将明之时,太子的低烧终于退去了些,纪青盈才在床边的坐榻上简单地小憩了片刻。
随后几日,宫里的混乱依旧,纪青盈的日常也是照旧围在太子身边,几乎是亲自动手服侍了太子所有的起居,除了诊脉和有些换药的工夫是郗太医带着医士过来之外,剩下的则全是纪青盈一手包办。
德海公公瞧着太子脸色,也就没敢过来插手,只是预备了谨慎仔细的內监和宫女随时候命,万一纪青盈累得狠了,就进去接手伺候这两位主子。
谁知纪青盈之前在猎场体现过的英武之气再度发挥,整整五天里,每天只睡两个多时辰,还是能咬牙坚持,亲自照顾太子。
太子虽然欢喜与她这样亲近,却也心疼的很,在第三日上便开始催她去休息,纪青盈却吃准了太子的心思,反过来发脾气:“我不放心,怎么能睡得安稳?要是掌不住了,自然会请德海公公帮忙,这时候殿下催我做什么?说不得什么时候公务来了,殿下定然又是舍身为国的就跑了,还要我牵肠挂肚的。”
太子叫她这一通闹,倒有些无奈起来:“依你便是。
孤只是心疼你。”
纪青盈给他又抻了抻被角:“殿下若是心疼我,便快快好起来罢,宫里这样乱,我心里害怕。”
太子捏了捏她的手:“最多再几日,便安定了。”
纪青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低声去问太子:“再几日……蘅芳宫那边会……?”
太子淡淡道:“再几日,皇上的癔症大约便可确诊了。
蘅芳宫服侍圣驾最久,若是皇上癔症的由来与饮食起居相关,蘅芳宫自然要给个说法。
只不过,这事还没那么急。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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