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守在卧室门外,留心屋里的动静,方才一时心软,便放他进去了。
时钟缓缓走动,沈宜思进去已有小三十分钟。
此时屋里的他,正坐在床沿边上,低头望着被窝里的她,仔细窥探,望着他这个放在心尖上的人。
初打电话来时,听见是她,他的心窝被戳了个洞,她总算肯理他,这些天在医院,最记挂不下的就是她。
可她心太狠,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和他分手,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稍稍不如她的意,她就要和他闹,平时闹闹也就算了,如今不同了,稍长本事就敢将气性往久了拖。
和她说的话一句记不住,天大的事,怎好说彼此决绝要分别的话,她不管,先抡了一把刀,往他心上扎,扎得他没了生气,一颗尖锐的心都碎成了两瓣。
今天打电话来,原来是喝多了,好声好语和他说话,一声比一声催磨他的心,在电话里说,她想他了,说他怎么不来找她,说她已经整宿整宿没睡觉了,还说晚上没有他,她不习惯,说到后来,却变了态度,说起他的不好,尽都是她积压已久的话,说他坏,而后一句是,“我多么清清白白,一池子干净的水却彻底被你染糟了,你怎么能这么坏呢,你从小都是这样吗,我不能被你带坏,我是正常的,所以我下了好久好久的决心,我决定以后都不再跟你来往,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见,”
她开始自说自话,“对的,老死不相往来,你得离我远远的,我跟你讲,上海我都要待不下去了,想到你在这里,想到和你呼吸的是同一片地区的空气,我就好难受,可怎么办呢,啊呀,好烦,好伤脑……”
留下一堆重话,他失了心智,她却安然睡着了。
这么狠心的人,被他遇上了,他那个侄子说的没错,她对谁都没有心,不顾这么久的相处,不顾彼此之间曾有的情分,她说晚上离了他睡不着,便是这样,宁肯自己一个人苦熬着,还是要离开他。
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呢。
他尚且都没法从这些个痛里剥离,她骤然来那一下,简直要了他的根本,这几天,天气不好,不间断的雨,果然是祸不单行。
她真是好,喝了一点酒,对他轻松落了话,转头就能睡着,她到底把他放在什么位置,张口闭口就说他的痛处,他是有病不假,可经不起她天天说道,本当年的那场事故,他也是个受害者。
实在不忍心,覆手摸到了她的脸蛋,眼窝里有泪光,这些天的相处,这么久的感情,她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他呢,他可是把心窝子都掏给了她。
“阿笙,”
最怕是心里想的这般,开口说话,干裂的嘴唇都在颤抖,“你爱过我吗?”
深夜探访明阳的住宅,从屋里离开后,他便知道了答案。
他那个大侄和他是一样的情况,转念想想,怪道已经是一年之久的时间,他对她还是念念不忘。
他方明白,这得多不甘心,心尖上绞绞作痛,若此事能过去,他怕是即刻能羽化登仙。
第日中午。
宿醉一整晚,闻笙揉着发疼的脑袋起床,睁眼一看,是在明阳家中,记忆断了片,逐渐恢复意识,哭肿了的眼包,告诉了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光是眨个眼,眼睑一块都酸疼难耐。
知道日子要过,可就是忍不住,连起床的勇气都没有,一想起昨天听到的那些话,她重新跌落进大床里,睁着两只眼,整个人空洞洞的,精神上是,身体上亦是。
不知道以这样的状态在床上躺了多久,久到客厅传来声响,有人进了屋。
来人是秦私的助理,在卧室门外敲门,推门进来时,看见她还躺在床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推门从门外打进了一束束光,屋里顿时明亮,小助理按亮了卧室的灯,到窗户边去开窗帘。